重时似山,轻时似水,缠绵时似云,深邃时又像深林一般。虚无缥缈得似雾,自由沉默得像鸟,朝他飞落时,好像初见时的那只猫。
陆昭戎只觉得心里很痒,轻柔珍惜的情愫叫他坐立难安,抓不住的空落又叫人难过,他从来没有这般有心无力过。
陆昭华还清醒时说过,等他遇见一个人,会患得患失的时候,就该放下趾高气昂的自己了。
可惜,他没能明白。以致他不知道怎么抓住这个人。
细碎的脚步扰乱了他的思绪,怔忪了片刻他猛然回头——
弦月高挂,正红色的绸衣配着黑色的靴子,腰间的暗红色衣带上绣着金色的祥云,宽大的袖袍里层层叠叠,端庄厚重瞬间被于长玉衬托得淋漓尽致……
陆昭戎喉间不动声色地滑动了一下,道,怎么拿了这身衣服?
他险些以为……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想得多了就会成为挥之不去的执念,他闭了闭眼,起身上前握了握长玉的手,道:“这么凉。过来坐。”
他从旁边脏衣服里扒拉出一件不那么脏的,仔细在石头上铺好,把一开始就备好的细棉布从怀里拿出来,轻轻揽过于长玉的头发。
“冷吗?”他尽量放轻动作,“等会儿去车上睡,会好一点。”
于长玉低垂的眼睫颤动了一下,从浓密的地方滚下一滴水珠,在红衣服的映照下泛着红晕,陆昭戎着了迷一般伸出手去——于长玉含着雾气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陆昭戎忽然回神,指尖正触在长玉眼下,冰凉的水滴晕染在指尖,心跳骤然放大了声音。
他看着于长玉的眼睛,指尖一颤连忙收了回来,下意识想开口说些什么避过去:“我——”
于长玉忽然毫无预兆地收回了目光,问:“擦干了吗?”
陆昭戎怔住了。
然后他顺从地擦着头发。
从发端到发尾,于长玉始终沉默地坐着。
等他开始叠衣服,于长玉便试探着伸出了手,略显生涩地学着他的样子左右摆弄,神情认真。
陆昭戎压下心底翻起的巨浪,唇角却没忍住勾起来,勾得眼角眉梢都是笑,偶尔挡一下长玉的手,说:“这里不对。”
于长玉就会停一下,很耐心地看他示范。
他没想到废个人还有意外之喜,想来应该是秦公这么大岁数,活得最有意义的一次。虽然经受了些非人的痛苦。
于长玉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喜悦的心情,收拾完以后垂眸浅笑了一下,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陆昭戎抱着衣服,笑盈盈地跟在后面,叫道:“长玉。”
“嗯?”
“我特别喜欢你。”
于长玉步子停了一下,“嗯。”
他看着于长玉身后半干的头发,脚步都变得轻盈,得寸进尺地提出条件:“你以后生气,不能不理我。”
“……会吵架。”
陆昭戎紧跟两步,反驳道:“你吵不赢我。”
于长玉眼中闪过几道明晰的笑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