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逝去,利刃诛心。”她的双肩不自觉地微微收缩。
公良瑾沉默片刻,道“我在,不会。”
“可是”
他竖起手,语气轻而坚定“我绝无可能身入邪道,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生。”
颜乔乔忧郁地垂下了头。
她也知道,前世生的一切着实匪夷所思。
大夏当今的格局并非一朝一夕。数千年前,公良氏族的先祖修仁君之道,成圣飞升,成为这世间最后一位得道飞升的仙神。踏破虚空之际,圣人留下圣谕,将仁君之道刻入子孙血脉,令其世世代代守护大夏子民。
除非公良皇族倒行逆施,否则一切谋逆之举,必遭圣人天诛。
公良皇室遵先圣教诲,励精图治,恭俭爱民,深得万民景仰即便漠北王一意孤行,定要叛国谋逆,可是他麾下将领、士兵、百姓也万万不可能答应。而神啸铁骑入境时,各方诸侯即便有了异心,座下又怎会没有爱国将士抗命入京
个中蹊跷,颜乔乔一直想不明白。
那时她已被韩峥囚禁,只能从离霜口中得知零星消息,无法拼凑一个完整真相。
时至今日,自然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
时至今日,自然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
她抿了抿唇,破罐子破摔道“反正,前世亡国之后您便是入了修罗道,亲手诛灭乱臣贼子。我如今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机会手刃漠北王。”
公良瑾久久无语。
半晌,方道“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语气也听不出喜怒,大约是被她气到没脾气。
颜乔乔垂下脑袋“我都认罪了,将死之人,还怕什么言语无状。”
沉默片刻,他凉声开口“害人性命的是顾京,你认什么罪。”
颜乔乔茫然抬头看着他“”
迟疑片刻,她道“那,我明知琉璃塔要塌,算是帮凶”
公良瑾淡淡瞥她一眼“你与顾京素有往来”
颜乔乔赶紧摇摇头“无。”
“那你帮什么凶。”他冷声道,“还是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颜乔乔“”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她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并不打算治她的罪。
她偷觑着他的神色,觉得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马车平稳地停下来。
公良瑾起身,掀帘离开了车厢。
明月洒下银白的光辉,颜乔乔现马车已回到昆山院,停在清凉台外。山中十八台地,除了山门口的车马台之外,只有清凉台通车马。
她怔怔跟着他下了车,现他并没有等她上前的意思,清瘦身影径直穿过清凉台大门,步入内庭。
“殿下”她追出一步,“明日卯时我过来煎药吗”
“不必。”他脚步未顿,背影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颜乔乔慢慢垂下脑袋“哦。”
深青色的璃石殿门在她面前缓缓阖拢,两个人就像相隔了一个世界。
她一点点落下踮起的脚跟。
什么早起,什么丢脸,从此都将不复存在。
“从前便是这样啊。”她缓缓退开几步,站到殿门对面的青叶大树下,扯了扯唇角,“我与殿下本来就不该有什么交集,如今消息已经送到,心愿已了,甚好。”
她笑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没什么力气,便倚着树,软软蹲下去。
“休息片刻就走。”
心下萧萧瑟瑟,她垂着双眼,怔怔出神。
指尖渐渐凝起一缕微芒。
落寞的淡色金黄,正如枯叶飘落枝头,离愁别绪极淡,淡到抓握不住,心头只有浅浅怅然。
一息、两息、三息十息
萧索的秋意道光迟迟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