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仙伸了个懒腰,笑着自言自语。
司徒苑回到自己住处后,整个人都吃不下饭,干呕了两天。
…………
杏历戊戌年。
春天起,秦淮河畔开始有女孩儿离奇失踪,或是下落不明。
由于很多女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故此,死去了也无人问津。鸨母和龟公们只是用草席一卷,直接趁着黑夜一车车拉走,送往花门巷弄旁边的义庄。
花门巷弄本就是不堪之地,是第十八层地狱,公子王孙乃至贩夫走卒都厌弃的地方。
去往义庄这条路上,甚至有饿急了的野狗时不时争抢一截小脚,叼着残腿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
而花门巷弄的女儿们毫不在意,一脚将狗们踢开:
“去!”
“哇,今晚赚了,是一个细金链子哎!”
“你们看,她的衣服是绸子的,我的了,我的了!”
女孩儿们彼此炫耀,也在尸堆中彼此争抢。
她们在堆砌成山的尸里,寻找一些没被清理掉的贵重物件——一般来说,只有穷凶极恶的老鸨与龟公,才会把女孩儿们身上最后的一件东西拿走。这是她们的最贴身之物,迷信点儿说,黄泉路上犒劳阴兵鬼最后的买路财,这都给拿走了,是会遭报应的。
只有义庄旁边的花门巷弄,一些女孩子们会半夜来摸索这些仅剩的宝贝。每天都有新的尸体,就如每天都有新鲜的礼物,等待她们不知疲倦地拆开。
然后,她们满载而归,喜滋滋地抱着这些残破的希望入睡,在美梦中等待着不会到来的明天。
…………
夜凉如水,星斗满天。
杏倚楼。
夏岩秋轻轻扣着小石榴的卧房门。
“小石榴,你……你在么?”
“小石榴……”
小石榴睡得正香,被细细碎碎的叩门声吵醒,很不耐烦地跳下床,揉揉眼睛去点灯,一看,原来是秋姐姐。她正满头大汗地倚靠在门上喘气。
“肚子……我肚子好疼。”
小石榴急忙扶过她进屋。
“你怎么了?白天吃坏了?”
夏岩秋虚弱地摇摇头:“妈妈……妈妈今儿白天给的汤,不是很对。”
“没有吧,我怎么没吃出来。”
小石榴困惑地挠着头,“不就一直那个味道嘛,甜甜腥腥的,天天喝!都快犯恶心了。”
夏岩秋着急得直冒汗,欲说还休,被小石榴扶着半躺上床,用手帕捂住嘴,咳了好久才停住。
“……你知道,最近河畔很多女孩儿不是都莫名其妙没了吗,我好害怕,万一就是因为这个药呢。”
还未说完,夏岩秋心里一着急,又咳嗽了起来。
小石榴兀自思忖道,老鸨们不至于把自个儿的摇钱树都弄倒呀。
她眼珠一转,安慰夏岩秋道:“秋姐姐,最近天气本身就易感风寒,根本不可能是汤的问题。你放宽心,对身体也好,别被他人影响便是。”
夏岩秋在烛光下滴了两滴清泪:“我若是这时候走了,爹娘和弟弟……”
小石榴知道,夏岩秋本是夏家子女,作为四大阴门之一的后代,怎么说也有点心高气傲。
夏家,「四大阴门」之一,曾一家独大,非常重视利益。在江南地带赫赫有名,祖籍广陵,夏岩秋父亲夏春当家。
最近传出些风言风语,听杏倚楼的达官贵客们说,由于夏家世世代代把女儿卖给牙婆,只留儿子培养,家族人似乎受了诅咒,男子均活不过三十岁,正遍寻解法!
而那个夏大当家,已经过了年龄期限了,居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