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梔側頭看了譚楓一眼,只見a1pha捏著手機從床梯上下來,一邊說:「我和你都是a1pha,信息素也礙不著誰。而且我鼻子靈,你要是信息素失控,我應該比你還要早幾秒意識到,到時候我就跑。看見那個門鎖沒,我走之前把門鎖拿東西堵上,你就被關在寢室里出不去了。」
譚楓朝大門指了指,又縮回了手繼續說:「我也知道你怕萬一,咱們就……獨處的時候,就你和我兩個人的時候,你別用那個,就當放鬆放鬆。」
方梔指尖一頓,慢慢縮進了手心裡。
「而且我還……」譚楓摸了摸鼻子,有些難為情地說道:「挺喜歡你的信息素的。」
當天晚上他們還沒結束這個話題,熄燈哨就響了。
譚楓只來得及跑到寢室大門口去按下大燈開關,再扭頭時只看見方梔落在床簾外的腳踝,緊接著全部縮了進去。
夜晚的光線朦朧,a1pha站在那緩了緩忽然暗下來的寢室過道,盯著半天沒反應的床鋪,忽然沒頭沒尾地蹦出了個想法叫:方梔這是害羞了?
然而這個念頭剛萌生三秒,就被譚楓捏著按回了腦子裡。
有些東西不能瞎想,想多了容易遭雷劈。
於是譚楓摸著黑爬上了床,窗簾撩起又放下,撲來一陣卷著信息素香味的風。
他愣怔了一下,又悄悄撩開帘子往方梔那張床上掠了一眼,輕笑著躺回了床上。
譚楓其實很少會去留意別人信息素的習慣,對方梔的例外也不過是因為三年前的孽緣延續。可當有了第一次的在意後,第二次第三次就再沒停下來過。
舊書的味道濃了會有一股霉味,淡了又聞不出來,只有將將好的那個度量,才能聞到信息素中最恬靜怡然的香氣。
每個a1pha休息的時候,都不會刻意去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濃度。
譚楓閉了閉眼,困意衝破了自身對信息素的桎梏,隆冬的煙火味從腺體慢慢滲透出來,融在方梔的信息素中。
在浸染信息素交織的環境中休憩,這是一件很曖昧的事情。
然而誰都沒有覺得不妥,誰都沒有排斥。
舊書與煙火在靜謐的黑夜裡起起伏伏,像一匹柔軟輕薄的絲綢,軟軟地蓋在兩個人身上。
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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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中在運動會時期取消了早讀規定,一群高中生難得能在學校睡個懶覺。
然而生物鐘作祟,大家都沒能如願在床上躺到晨跑吹哨時間,六點半不到就一個接一個起了床,坐在操場看台吹起了應援棒。
周黎安和張耀指揮著十班早到的幾個在看台上掛好了橫幅,他們重點班的座位總是不太好,去年緊挨著主席台,今年直接被發配到了主席台的正對面,嗚嗚地直面冷風。
吳洋一邊往看台運水一邊罵,路過教室的時候還不忘給沈秋辰拿了件外套,讓她注意防寒。
沈秋辰紅著臉接過外套,說了句謝謝。
站在看台上的人「哦」了一大片,然後原地開始起鬨。
「大清早就吃狗糧,飽了飽了。」黎思說著,趴在欄杆上探出頭來。
張耀正好靠在那側欄杆上,屈手敲了敲說:「要不來我們十班包廂坐坐?」
黎思踮起腳望了望:「包廂?進門管飯嗎?」
「不管飯——」周黎安站在下面幾節樓梯上喊道:「進包廂要收費——」
黎思撐著額頭在欄杆那邊笑。
十班這個正中間的位子被兩邊的鐵扶手圍住,看起來很逼仄,進出都得從扶手下面鑽來鑽去,活動十分受限。
姜清昨天下午就來勘探了場地,她心態好,打著和同學們說這是十班的包廂,讓大家把這位子看好,然後扭頭就去和副校長岑斌吐槽。
吐槽後結果也沒什麼變化,倒是他們越看這塊地越順眼,拿了個根紅絲帶繞著欄杆圍了一圈,以彰顯地位。
譚楓和方梔到操場看台的時候,正好就看見沈秋辰站在那,給紅絲帶打蝴蝶結。
這個時間來操場的人算不得多,看台上稀稀拉拉站了十幾個人。十班的幾個大約是看方梔看習慣了些,並沒有太大動作,倒是隔壁挨得近的兩個班級忽然鬧騰了起來,像是看到了什麼珍奇動物,偷偷摸摸拿出手機來拍照。
「譚哥你昨晚號碼牌拿了嗎?」沈秋辰在系蝴蝶結的間隙看了他們一眼。
譚楓仰頭朝看台上面望了望,不經意側身擋著方梔,回道:「沒拿,找誰啊,張耀嗎?」
方梔眼瞅著人往自己面前踏了小半步,身形略顯倔強地擋在前面。
a1pha身上還帶著他的信息素味,湊近了聞更明顯一些。
「對!」張耀站在最頂上,從旁邊的袋子裡掏出倆破舊發黃的號碼牌,三兩下從看台上下來,遞給譚楓說:「喏,你和方梔的,你是oo28,方梔是o217。」
譚楓伸手接過,笑著說:「謝了。」
「一會記得去檢錄,1oo米跑是第一個項目。」張耀說著就要走,剛轉了個身就又扭了回來,端起了一張驚奇的臉問譚楓:「你身上什麼味?」
譚楓:?
他抬起手聞了聞,皺眉問:「什麼什麼味?」
方梔在旁邊咳了一嗓子。
張耀不死心又往前湊了湊,沖譚楓身上使勁一聞:「就……啊,是a1pha的信息素。」他頓了頓,表情略顯驚恐,慌忙壓低聲音問:「濃成這樣,你昨晚是抱著a1pha睡的覺還是和a1pha幹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