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不会了,没人会再叫我宝宝,我也不值得再被谁爱。”
天穹被黯淡晨光撕开一线裂缝。
盛檀踉跄站起来:“打个赌吧,如果我今天能见到阿燃,我就作恶到底,我把我能拿出来的热情全给他,给他几天真正的恋爱,利用他,结束后就把他丢掉,不管他死活,如果见不到,我就和他早点一刀两断,和平分开,让他有路可退,盛君和的事,与他无关。”
现在分,还能开诚布公,心平气和,他不至于怎样。
用完再分,以他这样,恐怕要刀山火海,粉身碎骨。
盛檀被雪覆盖。
这本来就是一场必输的赌。
她在京市,不会走的,阿燃在沪市刚醒,也不可能出现。
她跟他见不到面。
不过是信口一说。
所以这场赌局结果已定,她不能继续害他,她要趁早放过他。
她没给自己对他挥下屠刀的机会。
“妈妈,如果你能保佑,就保佑阿燃离开我后,顺遂安乐。”
盛檀脚太冰了,挪动着往山下走,她穿过长长墓碑,走到台阶前,前方铺满雪的曲折地面上,有一片颀长的灰淡影子。
盛檀愣愣伫立,茫然迟疑地缓慢抬头,隔着飘落的碎雪,隔着空寂山上无数流荡的亡灵,看到一柄黑色大伞,握着伞的那只手,布满新鲜伤痕,暗红和冷白交错,刺得人眼前一花。
她张了张口,一个字都说不出。
伞面抬起,昨天还在病床上刚刚苏醒的人,此刻苍白地站在她面前。
盛檀狼狈地揉眼,希望是错觉,也认定是她头脑不清醒,出现了臆想。
可他就在那,像雪里永不倒塌的树。
“陆尽燃,”她声音簌簌发抖,不敢想他衣服里面,那些压在绷带下的伤口是什么感受,她唇舌吃力,还是那一句话,“你疯了。”
陆尽燃唇上没有什么血色:“我听见你需要我。”
“我哪里需要了!”她抑制不了疾言厉色,“我只是劫后余生,来墓园看我妈妈,我跟她许个愿不行吗?!”
“许什么愿?你想要什么?”
让你平安喜乐的愿。
盛檀从离开医院后一滴也没掉的眼泪,突然间冲开防线,涌出眼眶,她无声地哭,就在她此刻最不愿意面对的人跟前。
崩塌的情绪成了冲垮她的洪流,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开始理智地欺骗他,还是在吐露自己也看不清的本心。
“我想要……”她眼泪在脸上冻成冰晶,“我想要我的小狗,可我……”
她不能要。
她抗拒要。
也要不起。
她给不了他家,他一出现,她只会剥皮吃肉。
“小狗在。”
陆尽燃手腕倾斜,伞歪倒,丢在一旁。
他手臂打开。
盛檀踉跄走下台阶,被他裹进怀里,含砂的低音碾进她耳中。
“宝宝别哭。”
盛檀脑中炸响,泪彻底决堤。
阿燃,恨她吧。
陆尽燃拥住盛檀冻透的身体。
他的爱意在车祸里曝尸街头,还能藏么,还有必要藏么,只是她留给他的时间,还够不够让她对他有哪怕半分的不舍和喜欢。
“为什么啊,”盛檀咬牙问,“你为什么这样。”
“因为小狗爱他的主人。”
陆尽燃说。
“因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