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隽辞与她并肩走着,两道阴影一长一短地交叠着,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亲密。
女孩子声音糯软,逐字逐句地飘进耳朵,他始终一言不,似乎在认真聆听,又似乎只是心不在焉。
舒霓状态极佳,不管他是什么情况,她都情真意切地演着戏:“还记得在大冬天,我一天打几份工,凌晨三点回到宿舍,两只手都要冻僵了,别提有多累。当时真想放弃啊,可想到姐姐对我的好,我又咬咬牙继续坚持。回头想想,好像也没多苦,熬一熬总会过去的。”
她努力塑造一个在逆境中坚韧成长的小白花形象,日后即使没有婚约的加持,也希望严隽辞能够高抬贵手,不要对她诸多刁难。
“不过类似的苦况,我日后应该不会再经历。没有了跟严家的婚约,爸爸还会把我嫁给其他男人,可能是秃顶的油腻男,或者二婚带娃的大叔。总之哪个价钱高,我就卖给谁,到底也是有钱人,总不会让我端盘子洗碗吧……”
说到这里,她停住脚步,扬起脸对严隽辞说:“小叔叔对不起,是我压抑得太久,所以昨晚才动手打人的。只不过,你当时说的话也太伤害人了……”
她的情绪恰好到位,盈盈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衬得她楚楚可怜。
就在她准备掩面哭泣时,远处的草丛传来轻微异响,像是疾风吹过,也像是候鸟误闯。
紧接着,是木塞剥离红酒瓶口的沉闷声响,此际正从黑暗中疾驰而来。
严隽辞目光一凛:“小心!”
他反应极快,旋即把舒霓扑倒在沙滩上。
几乎在同时,他们刚停步的地方,有颗子弹深深地扎了进去。
舒霓整个人都懵了,裸露的手臂被细沙狠狠擦过,居然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意。
很快,那把消音枪的第二子弹瞄准了他们。严隽辞冷静地带着她闪避,结果遭受到对方更猛烈的进攻。
杀手在暗,他们在明,身后又是辽阔的大海,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
舒霓感到绝望,幸好旁边有观光用的吊椅和秋千,勉强也能为他们提供些许遮掩。
又是一子弹射来,浓烈的硝烟气味在蔓延,由于离得太近,她没忍住叫了出来。
严隽辞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压下她的脑袋,直接用身体替她掩护。
两人贴得很紧,有力的心跳重重地敲打在她耳膜之上,她不住颤抖,手指更用力揪住他的衣衫。
依旧沉稳的严隽辞默数着对方的子弹数,趁着杀手更换弹夹,他低声吩咐:“躲好。”
说罢,他就迅窜往另一端,身姿矫健犹如猎豹。
他显然是故意暴露吸引战火,舒霓心惊胆战,幸好保镖守在不远处,现异常立即加入战场。
局势很快被扭住,潜伏的杀手停止狙击,不过也难逃保镖们的围追堵截。
保镖们逐渐缩小包围圈,正要进攻,枪声再度响起,距离最近的保镖被击中。
眼见同伴倒下,其他保镖纷纷朝着草丛开枪。
一阵扫射后,有身体坠地的闷响。尽管如此,他们仍举着枪,保持防备的姿势。
严隽辞已经迫不及待地回去找舒霓,他薄唇紧抿,大手在她身上摸索着,急切地确认她有否受伤。
巨大的恐惧已经把舒霓击垮,她本能地依附眼前的男人,强忍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滑落。
严隽辞任由她抱着,感受到她不可抑制的颤意,他无声说:“没事了。”
舒霓双腿瘫软,身体又差点滑了下去。
他无声地笑了,刚想把舒霓抱起,一子弹毫无预兆地从草丛射出——
千钧一间,他奋力把舒霓推开。
舒霓瞳孔一缩,夜色之下,她隐约看见那对准自己的枪口。
子弹飞驰的度极快,几乎看不见它的运动轨迹。她试图闪躲,奈何太接近了,根本没有避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