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林熙在场,她会说,这是第一千零九遍的忏悔。
杯子上的水雾一点点往下落,越清伸手捏了捏她指尖,好像捏到了什么冰皮月饼,道:“没事。”
项葵安静了会儿。
“你说。”她又突然抬头,肃然道:“如果我现在说没刺只是恰好和食人葵声音一模一样,其实两个人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
说到一半,她自己停了,长长叹出口气。
“我知道她们笑我没有恶意,能让大家开心我也挺高兴,但有时候还是会觉得自己这样不好。”项葵垂着脑袋,“我也不想总是撒谎,但好像已经变成习惯了,好难改。”
“严格来说,你没撒谎。”越清侧头盯她,像在哄,“你只是有话没说而已。”
项葵想说,“我不是只在说这件事”,但担心越清想起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旧账二孩妈事件,强行把话咽下去了。
沐浴露的味道有点清晰,她有点想靠近了闻说“你好香啊”,但又担心自己看上去会像甄嬛传里的老皇帝,又强行把话咽下去了。
她在这欲言又止两回,快把自己咽成个上细下粗的蛋黄酱瓶子,越清专注瞧她,看得真真切切,连带着泛红的脸颊和鼻尖一起。
他克制地捏了
捏指节,难掩喉间笑意。
那时项葵和他说“有机会你自己看”,他愣了半晌,告诉自己别想太多,那很有可能只是句客气话,但仍是忍不住去猜测,她醉了到底是会怎么样?
现在看来,和平时似乎无甚区别。
还是一样,相当可爱。
“好热。”项葵无情地搡他一下,“你别坐得离我这么近。”
越清:“……行。”
他起身换了个位置,坐远了点,中间隔了一人的距离,挺随意地划了几下手机。
就像项葵所说,绝大部分人对她抱有善意,只是有的讨论会有点越界地涉及到她的现实信息,他是得盯着点。
陆则:小葵葵人还好吗蜡烛蜡烛
陆则:请替我对她表达深刻的哀悼之意。
越清:这么闲,你女朋友又没时间陪你?
陆则:……兄弟你真懂什么叫杀人诛心大拇指
他还没回两句,项葵凉凉的声音响起来了,“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越清:“?”
不是你刚刚才嫌弃我黏太紧?
他把手机按灭,又好脾气地坐回原位,用指弯蹭蹭项葵发热的脸,笑道:“怎么喝了点酒就变坏了?”
小越总可以发誓,他说这句单纯在开玩笑。至少这一瞬间,他是真什么都没有想的。
……最多,看着晦暗灯光下项葵垂着的脑袋,想把人抱着揉揉,说没事,可以在意,但没必要不开心。
但两人靠得极近,他把项葵剩下的那点酒抿完,放下杯子时,才发现项葵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专注地盯着他滚动的喉结看。
那双尾部微微上挑的眼睛黑白分明,瞳孔藏着亮光,眨也不眨,越清总觉得有种不妙的预感,眼睁睁地看着她抿紧唇,小幅度弓起背,像猫在捕猎的准备动作一样,下一瞬,就径直撞了上来——
下腹部被陌生的手重重按着,越清下意识绷紧了肌肉,随即就感受到下唇传来尖锐刺痛,他“嘶”了声,一手按住唇角的破口,一手迅速地掐住还要来咬他的项葵的脸,虎口抵着她的下巴,力道仅一下就松了。
静默间,只有驻唱的歌声还在流淌,两人面面相觑。
距离近到能听见对方急促的呼吸。
项葵顶着作案后依旧傲然的脸,甚至有点疑惑,嘴唇张合:“是不能亲吗。”
越清面无表情:“…………”
什么意思。
说实话,现在除了疯狂往脖颈和耳根上涌的血气之外,他只有两个想法。
第一,凭什么除了疼之外什么都没感受到。
第二,可恶,他想,他好像被很坏很坏地强吻了。
……是不是现在就得亲回去才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