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一双大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微微张开,膝盖要跪不跪的颤了一颤。
“你是皇后?”
絮儿穿好衣裳出来,挑眉道:“怎么,不像?”
丫头用力点头,圆溜溜的眼睛在她身上来回看,仿佛在鉴宝,试图超出一丝丝赝品的痕迹。
发现全然是赝品的痕迹,眼前这女人哪有富贵样,举止仪态比她这个做丫头的都好不了多少,何论母仪天下的皇后。
唇边勾起浅笑,丫头道:“你是皇后,我们当家的恐怕就是太上皇了。”
“诶诶诶,怎么说话的!”絮儿抓住她衣袖,“太上皇他老人家没惹。”
丫头听不懂,嫌弃地将她的手拂下,“横竖你老实待着,下晌就有燕王府的人来接。”
说着斜过目光,见眼前女人眉若黛山,粉靥如桃,唇不点而红,俏丽的眼眸亮晶晶的,唇角总弯着,娇媚可人的模样。难怪男人们前赴后继,不惜花重金来求。
“狐狸精。”她小声道。
偏生着屋子空旷无人,被絮儿听见了,抓着她两片肩膀扳正,咬牙切齿道:“看你是个打工的,不和你多计较,嘴巴放干净些!”
话音甫落,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那当家的走来,抱着胳膊斜斜靠在门边,“在我的地头打我的人?”
絮儿不服,瞟丫头一眼目光落到那当家的脸上,“别管谁的底盘,血口喷人就不对。我不是狐狸精,谁也别想给我泼脏水。”
当家的嘴角牵动,勉强忍着笑意,“那你是谁?”
絮儿放下手,将那丫头向前一推,“我说过了,我是当今皇后,你们不信愣是抓了来,皇上知道了必定治你们重罪。”
被抓到这里来的客商男女,为了不死编什么瞎话的都有,有说是皇亲国戚的,有说是达官显贵的亲眷,敢说自己是皇后的倒是头回见。
那当家的提起兴致逗她,“皇后从前是齐王妃,说说齐王府里的事,说对了我就信。”
絮儿退开半步,落回圆凳去座,摆出不急不躁的架势。先倒茶喝了润嗓,片刻才道:“京中哪来的齐王府,是叫隐春园。从前的管家叫孟望春,如今的管家叫温玖。你派人只管叫那温玖来认,又何必骗你们。”
闻言当家的脸色微变,她说的这些居然都对得上号。
他端回身子,脸色煞白,“你若果真是皇后,燕王为何要抢你?”
絮儿自然不好说是李赟精虫上脑,想了想道:“他意图谋反,勾结北狄军队颠覆朝廷,还要割西北十座城池赠与北狄。如今抓了我,大约以此挟制皇上。”
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当家的沉下一口气,“雪文,你在这里看着她,哪里都不要去。”转身挑开帘子就往外走。
那个叫雪文的丫鬟追上去,“爷,这女人来路可疑,不见得就是当今皇后。哪有皇后出门连个下人都不带的。”
话虽有理,但如今李家朝廷危如累卵,调不动兵,遣不了将,随时都可能崩塌。
当家的顿住脚步,没回头,“派几个小的先进城打听,横竖燕王的人要下晌才来,倘若真是绑了皇后。”
絮儿弹起身,“就怎么?”
当家的回身笑了下,“就是另外的价钱。”
乖乖,这当家的比她还要爱钱百倍。明知她来路不凡还要抓,简直是要钱不要命。
雪文将门反锁,自己到外间去坐着嗑瓜子,呸呸呸的声响弄得絮儿心烦意乱。
她挨到门边问,“雪文姑娘,你们当家的绑过多少人?”
“成百上千,谁挨个数去!”雪文朝门白了一眼,继续嗑瓜子。
絮儿的心凉掉半截,咕哝道:“那是惯犯了,不见得因为谁身份特殊就放过。”
忽而又问,“那他叫什么名字?回头若放了我,向朝廷讨份差事给他做,带着你们弟兄下山享福,不必过这刀尖舔血的日子。”
就听外间传来一阵清脆的笑,“我们爷叫玉面狐,你要记就记这个,横竖凭这名字也抓不着他。”
絮儿将玉面狐三个字嚼了嚼,只怕是个狡猾如狐狸的货色。那人生得清秀斯文还带着笑,说话举止不见半点草莽气,恐怕比那些莽汉更难对付。
正想着,听外头传来个汉子的声音,“雪文,当家的让提了那女人到议事厅。”
“诶,彪哥,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