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黄沙,铺天盖地,无边无垠,四周黑洞洞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丰四儿依然,她一时搞不明白,这是白天,还是黑夜,也根本不知道这是哪儿。她也从未到过这地方,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地方的,怎么来的,从哪里来的,她完全忘了,她好像已经失忆了。
除了她自己,周围不见一个人影。不,鬼影也没有。
四周死寂一片。
哪怕有个鬼影也好,也没有这样吓人。
正这样想,忽然现,黑暗中闪烁着许多绿莹莹的光亮,忽远忽近,忽大忽小,正像传说中的鬼火。
对,就是鬼火!
那些鬼火闪烁着,变换着各种形状和大小,一会儿像簸箕那么大,一会儿像针尖那么小,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渐渐朝她包围过来。
依然想跑,却现双脚被绳子绑着,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
那些奇形怪状的鬼火渐渐靠近,在她面前狰狞可怖地飘来飘去,有的似乎就要撞到她的鼻尖。她想挥手去赶,手也好像被绑起来了,根本挥不动。
依然绝望地闭上眼睛,她想,死到临头了。
忽然听见一阵凄厉的嗷嗷声。
丰依然睁眼一看,原来不是鬼火,是一群饿狼!那些绿莹莹的亮光原来是饿狼的眼睛。
饿狼张着血盆大口,吐着血红的舌头,露着白厉厉的牙齿,嘴角流着涎水,一步一步向她逼拢来。
依然吓得没命的逃跑,拼命地呼喊“救命”。
咦?这儿好像并非空无一人,周围似乎有很多人。
是生产队的人,白天一起干活的那些人,其中还有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他们。
他们不说话,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带着点欣赏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丰依然大哭大叫,“救救我呀!你们救救我呀!你们为什么不救我呀?”
她声嘶力竭,喊破了喉咙,耗尽了力气,可是,那些人冷笑着跑了,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一串串冷笑:哈哈哈,嘿嘿嘿,呵呵呵,嘻嘻嘻……
后来是一声:哼!
丰依然只能独自一人拼命地逃跑,疯了一样逃跑。
忽然,一脚踩空,轰隆——
一声巨响,她掉进了一个黑洞,黑洞深不见底,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坠落,坠落……
“四妹,你怎么了?四妹,四妹!”
有一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使劲儿地摇晃,终于把她摇醒了——原来是做了一个噩梦。
依然从噩梦中醒来,现自己眼中全是眼泪,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冷浸浸的贴在皮肤上,全身一片冰凉。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天天做噩梦,各式各样的噩梦,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一闭眼,那噩梦如同不之客,就来拜访她了。
她感到头很痛很痛,像要爆炸似的。
她很累很累,但睡不着。
醒着,就总是捉摸那些事情。
她一直没有搞明白,那天晚上,她到底是做了个噩梦,还是确实有小偷或坏人进来,上了她的床,打她,抓她,压着她。
如果是小偷,是坏人,他到底想干什么?是想杀死自己吗?
而且,那个人是谁?难道是二哥丰贵?
可是,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在家里,和依然有尖锐矛盾的,只有五儿。难道是五儿指使丰贵干的?
而且,听他们的口气,好像还不罢休,还要继续设计她,找她麻烦。
依然有时真想把这一切告诉爸爸或姐姐,但是,这一段时间,她觉得爸爸和姐姐分明也在骗自己!
有一句话说,三人成虎,草木皆兵。
依然觉得自己所听到的,所感觉到的,是一回事,家里人告诉她的,又是一回事。家里好像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大家都知道,都心照不宣,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这样一来,她就更免不了去捉摸,胡思乱想。
哦,是了,怪不得妈妈一直不喜欢自己,她那么偏心,她对其他孩子和对自己完全不一样,这肯定是因为,自己不是她生的,是捡来的。
她想,如果我真是捡来的,我的父母是谁,你们明确地告诉我,我去找他们,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讨你们嫌了!
“爸爸,我是不是真是捡来的?你告诉我实话!就算我知道了实话,我也不会怪你和妈,你们抚养我这么多年,我一样感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