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楚衣并没有松手,反而扶着江夜雪的手不觉用力,盯着眼前之人看了很久,看着其脸上未干的泪痕,熟悉却灰败的容颜,他心中的不忍又多了几分。
沉默些许,他抛去心中杂念,开口道:“别动,我替你疗伤。”
调动灵流向江夜雪输送而去,可他们之间好像隔一层无形的屏障,慕容楚衣的灵流根本进不了江夜雪体内,也治不了他的伤。
尝试几次,可还是一样的结果,慕容楚衣震惊,抬眸,刚好对上江夜雪没有色彩的眸子。
“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灵流无法进入你的身体,前夜明明还可以的。”
前夜,也就是他在眷思懿取回照雪剑那晚。
那晚,他曾用灵流给江夜雪驱寒,那时江夜雪是能接受他的灵流的,可为何现在不行。
“咳咳咳~”,又一次低声咳嗽起来,江夜雪低头垂眸,攥着胸口衣襟的手紧了几分,骨节泛白,青筋暴起。
“……与你无关。”
“江夜雪!你能不能别老是这样,有什么话什么事,为什么不能直说,为什么非得自己担着!”
见江夜雪又是这种把所有事闷在心里的态度,慕容楚衣怒了,他讨厌江夜雪这个性格。
可,他却忘了,他自己和江夜雪又何其相似。
而对于慕容楚衣的怒火,江夜雪却是自嘲笑道:“呵,世人都说,我是你一手教大的,所以你教出来的弟子又怎么会不像你呢。”
“阿索桠之所以不敢强攻青肤山庄,是因为你改了山庄的阵法,我说的没错吧。”
按照阿索桠的性格,不可能就只是出场放个狠话而已,她能亲自动手绝不会假手他人。
可在青肤山庄她却没有按照以往的做法,这说明,她如果想要强闯青肤山庄,一定会面临极强的险境,这让她不得不改变策略。
自百变樱杀开启的时候,江夜雪便感知到青肤山庄中各个阵法禁止被人改动过,那熟悉的手法,他一看便知是何人动的手。
慕容楚衣没有应答,既没有承认也没否认,他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但江夜雪的回答让他很气愤。
“……你是好的不学,非得学坏的吗!?”
江夜雪反问道:“我是自私自利十恶不赦的恶人,又不是你这样怜悯天下苍生的大善人,为何要学好?”
“你!”慕容楚衣气结,“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用……心头血来给我解毒,你明明知道还有其他办法的!”
他既然承认自己是个恶人,可哪有恶人会做有损自身利益,甚至把自己搭进去的事来。
江夜雪并没有震惊慕容楚衣会知道此事,他本就没打算瞒他,他坦然道:
“很简单,那自然是断绝我与你们岳家所有关系,你因我而死,我便还你一命,这身修为是因你而有,而今自当全部还于你。”
他语气平静,好似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当初,岳家家主,也就江夜雪的父亲,为了向公主表明忠心和爱意,禁止江夜雪修炼和修习炼器之法。
是慕容楚衣打破偏见,带他修行,教他炼器之术。
可以说,没有慕容楚衣,江夜雪断不可能活到现在,也不可能习得一身的术法。
指尖轻抚上双眸,江夜雪苦笑道:“至于这双眼睛,那便算抵了慕容先生舌尖精血之情吧。”
慕容楚衣的舌尖精血治好江夜雪的腿,江夜雪自是要还的,只是他没想到竟是以失明为代价。
当初在重华,他本意是拿舌尖精血来激慕容楚衣离开,没想到慕容楚衣却真的给了。
他知道他欠慕容楚衣很多,所以他在尽力还,可怎么也还不清。
知晓江夜雪所做原委后,慕容楚衣神情复杂,他从未想过让江夜雪偿还这些的。
“就算……要还,你就非得把自己弄成这样!?明明还有其他办法的。”
明明有很多办法,可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其他办法啊,太慢了,我等不了……”江夜雪轻喃,而后像是想起什么美好的事物,他音色都柔和了许多。
“寒衣在等我,我自当用最好的自己迎接他,了结前尘往事,是我对他最起码的尊重。”
此话说得情深意浓,倒真的不像那个心狠手辣冷心冷情的江夜雪了。
看着一提起江寒衣便面露甜蜜,蹙起的眉也舒展开来,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的江夜雪,慕容楚衣觉得心口闷闷的,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