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江岚月身后站好,“娘,我回来了。”
江岚月抬头,握着铲子的手上沾满湿润泥土,笑意温和,“饿了吗?娘给你做了赤豆元宵,一直在炉火上温着,快去吃吧。”
“娘和我一起吃吧。”谢远竹央求。
江岚月仍是那副淡然笑意,“娘还要给风铃草松土,你自己吃吧。” 看着种了满园的风铃草,谢远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自我记事起,娘就十分珍惜这些风铃草,静园里从没种过旁的花草,是和姐姐有关吗?”
江岚月神色一怔,“风铃草在人间寓意追思,倘若心意诚恳,铃铛花就会将思念之情传递给亲人。”
她声音低喃,“茵茵最喜欢把风铃草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她自小就是个爱美的孩子,现在也该长成极好看的姑娘了。”
说完又有些怅然,“人间这个年纪的女子也该说亲了,娘只盼着她能嫁给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谢远竹眼睛酸涩,娘总是这样,一说起姐姐就总也止不住。
以前他还会嫉妒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现在听来只觉得心酸。
他守着姐姐已经离世的秘密,心里像压了块巨石,根本不敢想如果母亲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风铃草每年如期盛开,可母亲的思念终究成了一场空,在她满怀慈母之情种下它们的那一年,她日思夜想的女儿就那样凄凉又孤独地死在人间。
仙盟·雾凇崖
碳火出“噼啪”声,拉回钟离宴神思,他脸色沉沉,抬手不容抗拒地掰开她环着的双臂,起身退后一步,站在床边眼神疏冷地看她。
“梵音姑娘,自重。”
随着他的尾音落下,床上女孩秀丽小巧的脸顿时面无血色,紧紧咬住嘴唇,望着他的眼底盛满伤心。
他沉默,片刻后转身走出去。
他不可能给她想要的,这次已经失了分寸,她的心思必须断掉。
梵音在床上坐直身体,眼中伤心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冷意。
她都做到这一步了,他却一下不肯碰她,这样耗费下去,她何时才能与他成婚盗走八方镇魂钟。
难不成真是为了钟离聿口中的那个女子守身如玉?
想到钟离宴为情所困的样子,她竟觉得有些荒唐。
雾凇崖上最后一抹余晖散尽时,天边罕见笼罩着一抹紫霞,夜色渐渐浓稠,细碎星光点缀在夜空。
梵音身披狐裘斗篷,如水般的墨黑长散在身后,衬得脸色愈加苍白脆弱。
她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是一碗正冒着热气的白粥,披着夜色敲响钟离聿的房门。
等待开门的间隙,抬手将额前碎拨到耳后,余光注意到不远处雪竹楼上伫立的黑色身影。
她侧头看过去,与恰好看过来的钟离宴对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对来开门的钟离聿浅浅一笑,随他走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