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院里的丫头说,老太太想让你爹和你大伯去请姑太太回来,我一想到这事要让我们低头认错,就不甘心!”
金氏说这话的时候,手里的帕子都被她给撕烂了,上好的绢丝被扯得皱皱巴巴,抽丝变形,价值一两的帕子就这毁了,可见主人内心里的愤怒。
柳清雅幽幽叹气:“娘,那你想怎么办嘛?
家里的底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都已经……
别人只当我们这府里花团锦簇,可谁又知道你管家的艰难。
老太太最是知道你的,她也只是想让咱们家里好过一点,也是为了疼我,要不然何至于不管亲生的女儿。
娘,咱们暂且忍一忍吧!”
金氏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最终抠破手里的帕子,劈丝的帕子被她随手扔到一边,她抓住女儿的手说:“我刚才来的时候,听见你让丫鬟给你读书,讲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那一节。
你再给我仔细说说,这里面讲的是什么内容。”
柳清雅把放在手边的一本《史记·陈涉世家》拿起来,她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把书本翻开找到有书签的那一页,然后指着上面的内容一字一句的解释给金氏听:
“挟天子以令诸侯出自这里,在秦末农民起义时期,陈涉(即陈胜)领导起义军在大泽乡起义……”
金氏听得津津有味,等柳清雅讲完,金氏把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句话放在嘴巴里嚼了又嚼,心中一个计划慢慢成型。
柳清雅看出金氏的脸色不对,连忙问她:“娘,你想到了什么?”
“清雅,你说,我们也对柳文薇来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怎么样?”金氏眼中精光四射,话虽然是问话,可在金氏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做成这件事。
柳清雅垂下眼睑,敛去眼中情绪,只柔声道:“娘,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们家和姑姑家到底是一家子的骨肉血亲,你可千万得悠着点,不能让老太太伤心啊。
重要的是姑姑,表妹是姑姑的心头肉,她要是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姑太太是起疯来,我怕连老太太也是挡不住姑姑的。”
金氏满不在乎点点头,心想,她要做的事情还是不要让清雅知道,清雅太过心地善良,她要是知道了,只怕是于心不忍。
送走了金氏,柳清雅在丫鬟的服侍下,身上盖着一张薄裘躺靠美人榻上,看着窗外渐渐复苏的春色,嘴里不禁念道:“表妹,怎么就运气这般好呀。
皇上给她赐了封号和爵位,皇后又赐了她一个好名声,这满京城的贵女又有多少人能和她比肩呢。”
柳清雅不明白,她从小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对自己也是各种严苛要求,自小就学习琴棋书画,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
可即便是这样,在京城这些贵女里面她依旧是排不上号,而这仅仅只是因为家世拖累,便让她的努力变得不值一提。
家里还要为了她将来的婚事汲汲营营,费尽心力都不一定能得到一个好结果。
可祝卿安却不用为此操心烦恼,而这仅仅是因为她有一个好爹,早早就为女儿铺好了路,只要祝卿安顺着路走,就能够顺顺当当荣华富贵。
她和祝卿安都流着定国公府的血,可为什么境遇就是如此不同?
这样巨大的差别,让柳清雅翻出史书,在恰逢其会让金氏听到一个典故,以此来达成她的目的。
柳清雅露出一个虚幻却又纯洁的笑容,打蛇打七寸,用对了方法,定国公府就可以在博弈中占据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