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哗啦啦的,我妈接到了他朋友打来的电话,她很冷静地放下电话,走到我哥房间,00我的脸对我说她有点事,让我乖乖在家陪着哥哥。
我点了点头。
当时我妈的样子,现在看来,是解脱。
又不是解脱。是冲动。因为之后她病情加重。
后来,她吞了安眠药。
她攒了很久的安眠药。
爸的si,终究还是折磨了她。她是为了我们,是我们拖累了她。
si前,她给我们留了封信。
她说,是她不好,没做好一个母亲,没保护好我们兄妹俩。
她胆子小,连其他的自杀方式都不敢,只能攒好久安眠药。人生中她最勇敢的那一次,就是看着我爸去si。
信最后写,以后我们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爸的尸t摆在殡仪馆时,我在旁边站着一声不吭。有好多亲戚阿姨过来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好孩子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真的不想哭,我不伤心。自我有记忆以来,我爸就是那副不靠谱的样子。我对他能有什么感情呢。
后来,我倒是为我妈流了两行眼泪。
一行祝她解脱,一行感谢她。
白事是亲戚帮忙办的,在墓地选位置的时候,我哥非要把我妈的墓地跟爸的分开,还要离得远远的。我妈si后,再不要被他烦了。
他们生前的朋友还有亲戚们挨个来跟我们说话,说我们以后要坚强,没了爸妈就没人疼了,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真是在放p啊。
他们脸上的表情,同情怜悯。说出的话,无力苍白。
后来,我小姨周蓉站在了我面前,她说跟小姨走吧。那时候我哥高一刚开学没多久,我还在上六年级。哥哥说让我跟小姨回家。
我听哥的话。
其实小姨对我也还行,没打过我,也没骂过我。
我在小姨家,有吃有喝,我哥还经常寄过来衣服鞋子。
就是在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房间没窗户,黑漆漆的,让人有点害怕。我习惯了。
刘雨欣人还行,就是娇气了点,不过我把哥寄过来的衣服让给她几件,她就安生了。小表妹刘珂b较烦人,经常来抢我的东西。我知道我的处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忍忍算了。
小姨夫,在银行上班。可能是跟钱呆多了,总会沾上了点臭毛病,势利。他觉得我没爸没妈,好欺负,说出来的话也难听。嫌我是个累赘,吃他家的饭,睡他家的床。小姨瞪他,他也不收敛。
每次夹起眼前的青菜,我总会想,我哥不是给钱了吗,你吃的这饭里也有我的钱买的吧。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记x不好忘了吗?
而且我有哥,怎么就没亲人了。
他说出的话,我左耳进右耳就出。就是吃饭的时候心情不怎么好罢了。我忍。
我知道我哥的顾虑,他都没成年,又怎么照顾我这个拖油瓶。
我都明白。
只是这样的日子,确实不怎么好捱。
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我总会设想。要是当时我没跟小姨走,赖在哥身边,会是什么样子?他肯定会一边上学一边照顾我,早上早早起来给我做饭,还会给我扎辫子。他肯定会很累吧。万一累得生病怎么办?还是算了,我忍忍就过去了。而且当时走的时候,我哥说他高考完就来接我回去。
从来到小姨家的那刻起,我一直期待那天,我哥高考那天。
期待那个日子的到来几乎成了我未来一段时间的jg神支柱。看着日历被一页页撕下,我知道我又熬过了一天,距离我哥高考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后来有天,我洗完澡吹头发,小姨夫嘲讽我占厕所时间太久,头发那么长有什么用。
吹g后,我要扎头发。
那天真是不知道怎么了,手那么笨。平时我哥很快就能给我扎好,怎么我自己就不行呢。
我有点烦躁,无名的火在我心里燃了起来。
我走到小姨面前,跟她说,我要剪头发。所以小学毕业照上,我就是短发了。
那天晚上,我看着手里的照片,把墙上的日历扔到了垃圾桶里,随着撕碎的毕业照一起。
之后我不再一天天守着日历数日子了。
我真是没耐心,不到一年就坚持不了了。
就这样吧,随便吧,我累了。
2018年初,冬。
高三放寒假晚。上周陈数回家的时候,路过一家店,橱柜里挂的衣服x1引了陈数,他想:茉茉穿上肯定好看。他走进去,买了几身冬天的厚衣服。
过几天就是除夕了,陈数准备赶紧把新衣服给妹妹送过去。别人都有新衣服,妹妹也得有。
放假第二天一早,天亮没多久,陈数就拿着两大袋衣服出了门,坐上了去邻市的车。下车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他赶去去小姨家。他没提前打电话,想给茉茉一个惊喜。
自从两年前小姨领走茉茉,刚开始小姨还会给他发照片,后来他就没再见过妹妹了。
陈数想,茉茉现在肯定长高了吧。之前他送来的衣服也是按着b从前大一点的码数买的。
走了几步他又有点担忧:应该还记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