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吻合
——洛林口中的暴力手段,不会有人想要尝试。
肋骨和颧骨隐隐作痛,被拳头生生打到骨折的感觉在二十年后仍旧清晰如初。
茨里永远都忘不了,在黑暗区肮脏狭窄的街道中,那?个叫做“西里尔”的男孩,被人辱骂、践踏,在垃圾堆中生长,会和野狗抢食物吃——沉默寡言的家伙,因为那?双黑到不可思议、好像能吞没一切的眼睛,被称为“恶魔与人类杂交的孩子”,“不要命的疯子”。
被这?个男孩狠狠打到快要窒息的感觉要淹没他的喉头,以至于二十年后,在听到“暴力”这?两个字后,茨里都感觉到自己的喉骨要被用力掐断。
他盯着洛林看了很久,愤怒让茨里那?头有着旺盛生命力的红色大卷发像火焰般燃烧。
在一些西方国家的古老偏见?中,红色头发代表野蛮、暴力、愚昧,就像金发永远和笨蛋美人捆绑——
茨里笑了一声,胸腔震颤,连带着衬衫紧绷绷地发抖。
艾薇默默地让开一段距离,担心他的衬衫纽扣被狂野的月匈大肌绷开、弹到她脸上。
她一定会忍不住尖叫。
“我已经申请做此次调查的监督,”洛林说,“鉴于你之前的审讯风波,我有权利纠正你的错误。”
他没用“阻止”,而是“纠正”。
这?个词语让茨里不满地从鼻子中发出不屑的哼声,但地位的不同最终没能令他说出反对的话?语,只是恶狠狠、不屑地发出一声,细微,不知?道是在骂谁。
“贫民窟里的小杂种。”
洛林面无表情。
接到命令的士兵有序进?入,将艾薇和松旭带走。没有人在意?松旭那?个还?在播放“会员专属广告”的小屏幕,茨里好奇看了眼,听到副手?紧张地问:“需要分开关?押吗?”
“算了,”茨里百无聊赖地笑了一下,上排牙齿闪亮一瞬间,这?个无比骚,包的男人在自己?牙齿上镶嵌了一颗闪闪发光的一克拉钻石,“看他的智商,这?辈子也?就到这?了。”
松旭严肃扭头:“我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是的,”艾薇严肃回答,”他应该在骂你。”
她还?在想那?句“贫民窟里的小杂种”,听起来像是在骂她,但茨里和她不熟……那?句话?更?像是冲着洛林。
……这?两个字和洛林能扯上关?系吗?
艾薇不了解。
松旭怒目而视,正打算回头,被一个黑色的面罩遮住脸部,他下意?识猛吸一口气?,没有丝毫味道,但理智却在瞬间丧失——
糟糕,是吸入性麻醉剂。
身侧松旭倒下之时,同样被罩上黑色面罩的艾薇仍旧□□。她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听到重物落地声,她转了转耳朵,听到茨里疑惑的声音:“她这?么持久?”
“她对麻醉剂不敏感,”洛林说,“我以丈夫兼老师的身份为她担保,不需将她弄昏迷后在送到审讯室,只需蒙住双眼——她不会记得什?么。”
艾薇愣住:“什?么麻醉?”
茨里哈哈大笑:“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要从保护这?些小东西身上找到变态满足感吗?”
艾薇听到洛林的声音:“希望你能遵守规则。”
洛林没有继续给她用吸入性麻醉,士兵在她面罩上又加上一层东西,她什?么都听不到了。感官的丧失令她不安,甚至想,还?不如顺利地被麻醉给迷倒。
普通麻醉剂对艾薇无效这?件事,是高中时发现的,她在训练时从单杠上跌下,腿被划破一道伤口,校医院的医生只会传统的麻醉、缝合,而艾薇发现那?些麻醉剂不能麻痹她的神经,仍旧有清晰的触觉。
之后每次受伤,都必须要多花一部分钱去私人医院,用那?些减少缝合的治疗方式——或更?高级的一种麻痹神经的药物。
如果郁墨不是医生的话?,艾薇的家庭定然负担不起那?样高昂的治疗费用,也?用不起那?种高级的麻痹神经药物,不知?还?要忍多少疼痛,吃多少苦头。
幸好还?有郁墨。
回顾起自己?这?场短暂的初恋,艾薇对郁墨没有怨恨,只有“还?好是他”的庆幸;
就像现在,她也?会感觉,和自己?匹配成功的人,“幸好是洛林”。
按照审讯流程,在茨里的审查结束前,洛林不能再?对艾薇说些什?么。
艾薇在军队的审查室内喝了两瓶水,上了三次卫生间,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茨里。
这?里的审查室远比警察局中的大,刑具也?更?多、更?不加掩饰,茨里看起来很想使用她身后的那?些东西,可以吊起囚犯的十字架,放着尖锐铁钎的冰桶,还?有些不知?道有什?么用、但看起来就很恐怖的工具。
茨里哗啦一声脱掉军装外套,内里的黑衬衫边缘绣着蟒龙与纠缠的金凤,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艾薇,笑:“上一个审讯你的人是罗伯特?他是典型的仿生人仇视分子……宁可错关?押了你,也?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艾薇无奈:“我已经通过了多次的政治审核。”
“那?些审核还?不如洛林更?严格,”茨里单手?托着下巴,“你就是那?个和他匹配度高达百分百的家伙?不错,都是贫民窟的孩子,很合适。”
这?是茨里第二次提到“贫民窟”,用一种不屑的语气?。
艾薇记忆中,洛林父母虽算不上权势滔天、富贵荣华,但家境也?很优渥,绝对和“贫民窟”三个字扯上关?系。
她问:“什?么?”
“嗯?”茨里讶然,“他选择和你结婚,却连这?种事情都不肯告诉你么?小可怜——”
“茨里中将,”监控室中响起洛林冷峻的声音,“请勿提及和案件无关?的信息,我可以指控你违规。”
茨里嚷:“知?道了知?道了,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