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叉着腰站在两人身前,再也没有以前的骄傲模样,看着曾寻脸上的泪痕和满是血丝的眼睛,扫过许三多依旧沉静却担忧的目光。
苦笑一声道:“我忘了,还有你们和我一起守着营房。”
“最开始的时候,走的是最惨的,而现在,留下来的是最惨的……别哭了,怎么泪水这么多,真是水做的啊?”
大手擦过曾寻的脸颊,触感还是湿的,是她留下的泪水。
“连长,还有我们陪着你。”
“……谢谢,走吧,上楼。”高城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带头往前走去。
曾寻并未抬脚,而是和许三多一样,固执的站在原地。
“怎么?”
“报告!七连的队列还没有解散。”班长许三多大叫一声,神色严肃。
许三多不傻,他爱钢七连,这个时候也依旧有着自己的一套坚持。
只要有一个钢七连的人在,连队就没有散,钢七连就还在。
钢七连的队列,也需要继续保持。
高城走的步子一顿,缓缓回身,看着依旧在坚持的两人,心情复杂。
他想起钢七连所有人都在的时候,也是这样,所有人用信任的目光看着自己,也坚持的执行着钢七连的每一条指令,扬着钢七连的可贵精神。
许久,高城低头整理好着装,走回只有两人的队列前,深吸一口气道:“听我口令,解散!”
白天的高城一如往常,看起来似乎和平时一模一样。
他就远远的看着,看着连队里仅剩下的两个兵在操场里狂奔,不要命一样的训练。
泪水似乎变成了汗水被排出了体外,不管许三多是不是,曾寻这天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眼泪了。
晚上的熄灯号就要吹响,震耳欲聋的军歌却在钢七连的连长宿舍震响起来。
两名纠察人员上了楼,跟着狂奔而过的许三多来到楼道尽头。看着他砰的一下将门撞开,停下了脚步。
那里是连长的地方,到底他们是有些顾忌的。
曾寻慢慢走过来,凝望着角落的灯亮,耳边还回想着高城的嚎叫声,很短,但很痛苦。
“快吹熄灯号了,你们小声点儿,这样我们也能说的过去。”稽查的士兵看着曾寻道。
黑暗中看不清他们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却很柔和。
对于钢七连的改编,其他连队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时候,能行个方便就行个方便。
“谢谢。”曾寻感谢的看着两人,等人走了,抬脚往角落的房间走去。
许三多手里拿着纱布,正缠绕着高城流血的手背,两人一言不都低着头。
“严重么,不然去医务室?”
高城抬头,没好气的看了眼曾寻道:“去、去什么医务室!我这问题不大,刚刚不小心撞到了而已。”
他扫了眼许三多,从旁边拿出一个创可贴道:“手!你给我拿过来!混小子,撞我门弄的吧。”
高城低下头,将创可贴小心贴在许三多手上。
高亢的军歌一直响着,两人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暧昧起来。曾寻看在眼里,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行了,回去吧,别磨叽了。”高城摆摆手,一脸嫌弃许三多的模样。
“连长,多保重。”许三多担忧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门没有关上,高城趴在自己的床铺中,脸埋在被褥里,看不清他此时的心情。
原本高大个子,那么骄傲过的高城,现在也显的脆弱了几分。
曾寻看在眼里,轻手轻脚走了过去,扯了扯嘴角道:“连长,难受就要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很多。”
进入钢七连以来,曾寻受到高城的关照最多,这个时候她没办法一走了之。
高城的状态她看在眼里,什么事情都憋着,不愿意在手里的兵面前露出自己的软弱一面。
可大家都是人,都有害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