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丫鬟抱住挣扎下地的傅南君,落泪劝道:“奶奶与爷要什么强!夫妻俩关了帘帐,做什么非要争个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傅南君用力推开她,哭道:“别拦我!都别拦我!也别拦他!他负荆请罪不是真心,只为了面子罢了。我伤了他颜面,他早想治我了,这不可给他逮个机会吗?横竖我是早想和离的,这个家我活不下去,不如叫他打死我干净!”
施明武本听丫鬟们哭声解释,已有些心软,听了傅南君的话,火气又拱上来,且一不可收拾,连抽几鞭子,将满屋子的丫鬟都抽翻在地,又一鞭子抽傅南君面前的那丫鬟。
正好儿,傅南君将那丫鬟推开了,这一鞭子便朝着她抽过来。
傅南君惊恐呆立,而施明武要收手已来不及,只稍稍偏了方向,这一鞭子便重重从肩膀到腰腹斜斜抽中。
傅南君倒飞回床榻,人撞上帐幔,只哼了一声,便软软地滑到地上。
“奶奶!”
紫菀惊得魂飞魄散,拢着破棉袄奔过来,哇一声大哭。
“奶奶晕死了!请郎中!快请郎中!”
施明武终于清醒冷静了,手中的马鞭骤然掉落地上,他抽了自个儿一耳光,便上前来扶傅南君。
乌茜伸手将他拦住,哭道:“爷可得了意了,还想将人弄死不成?”
落葵抹泪道:“爷喜欢听旁人说,便去旁人那里好好听去,我们奶奶是再不能说什么了!”
施明武失魂落魄止步,双脚彷徨,一时竟不知该不该上前。
丫鬟们流着眼泪,七手八脚将傅南君抬到拔步床上,对施明武严防死守。
施明武看看破衣烂袄的丫鬟们,看看满屋子乱飞的棉絮毛絮,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再越过丫鬟们的头顶,看看紧紧闭眼不知死活的傅南君,慢慢朝后退。
退出厢房,又瞧见撞烂的两扇大门,一时失去力气,听着呼号的风声、嚎啕的哭声,走不出去,也走不进去,便只能坐在廊檐下吹冷风。
这大晚上的,又将逢春节,郎中可不好请。
思及此,施明武搓一把脸,唤人备车,大半夜的去敲郎中家的门。
好在国公府最近病人尤其多,有个姓冯的郎中愿意赚这份辛苦钱,没有回家过年,而是与国公府的清客相公住一处,打算在国公府过新年,施明武这才请到他来为傅南君看伤。
那伤在上半身呢,郎中自是不敢看。
只诊了脉,掉了一堆书袋,写了药方给丫鬟,让她们去煎药给傅南君服下,又给了外敷的药嘱咐施明武给傅南君敷上。
施明武步步照做,待服侍完了傅南君,又连夜修大门,直闹到三更天方收拾妥当,这才去睡一会子。
而棠棣院的郑氏,生生熬了半个时辰,听说长子与长媳闹得不可开交,来不及欣喜,便听金嬷嬷支支吾吾说:
“……世子爷满院子抽丫鬟婆子,最后一鞭子抽晕大奶奶,这会儿正驾了车去请郎中呢!”
郑氏白眼一翻,又晕死过去!
完了!
她儿子传出个打婆娘的坏名声,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