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没有入睡,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依依,依依……”
她不知该如何应声,静静的站着,十分钟过去了,还站在原地,不曾移动。
忽然毕南风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喘不上气,眼睛翻白,嘴张得大大的,拼命要顺过那口气。
叶卉急忙走过去,用仙灵力给他舒缓气血。
毕南风总算顺过那口气,低着头摇头道:“我是不行了,五脏六腑都糟烂了,就是有天上飞仙丹也没用。我只想……只想在活着时候见她一面,见她一面,依依……依依,求求你来看看我吧!”
“毕南风……”叶卉终于开口,却说下去了。
毕南风抬起双目,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置信,大约两分钟后,突然泪流满面:“是你妈?依依,我不是在做梦吧?”
叶卉摇了摇头:“没有,你不是做梦,是我,是依依来了。”
毕南风猛然抱住她的腰,放声大哭:“对不起依依,是我错了,你饶恕我吧,是我该死。”
叶卉想挣开那双手臂,听到哭声,没有再动弹。望着伏在身上痛苦流涕的病弱男子,温言安慰道:“好好养病,你会好的,没事的。”
“我知道自己是回光返照,很快就不行了。我没有遗憾,真的,因为你还活着,你活着就好,就好。”毕南风擦把眼泪,摇摇头:“那时候我几乎疯了,到处都找不到你,找不到你,我偷偷潜回天清门还是找不到你,这个世界到处都没有你的影子。我以为你死了,被我害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死了吧,死了就能看见你了,我这样跟自己说,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还是在到处找你……”
叶卉听得难受,眸子不觉湿润了。
毕南风眼泪又滚落下来:“后来我以为,你被那些觊觎你仙灵根的老混蛋抓去了做炉鼎,我又潜入每一个门派偷偷的搜寻,用了几十年时间搜寻了三百多个门派,还是找不到。那时我以为你不在了,真的不在了,我要报仇,我要杀光他们,我就开始练功,开始修炼。可是我心魔太重,心魔入侵……”
毕南风又哭起来:“依依,依依,你活着,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我可以瞑目了。”
他又开始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接着一口的鲜血吐出来。
叶卉泪流满面,一边动手给他擦血,一边用仙灵力为他舒缓体内的气血。
“不用了,别浪费灵力了,没有用的,我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毕南风抓住她手,放在唇上亲吻,带着虔诚和膜拜充满深情的吻着。
叶卉坐在床头,就任他吻着她的手。
毕南风吻了好久,躺下来气喘嘘嘘,脸上越发呈现出死灰的颜色。
叶卉见过太多的死人,知道这不正常,可是她除了往他身体里输送仙灵力,一点办法也没有。至于服用灵丹更加不行,他衰弱的身体根本撑不起强大的药性。
虽然躺着,他还不愿放下她的手,抚着她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脸上磨蹭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的体温也越来越凉,越来越衰弱。
她知道,他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一这样想,就心酸的不能自己。到了现在,眼前这名男子,她完全恨不起来。
“依依,原……谅我。”毕南风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
“我没有恨你,以前是恨的,但是现在不恨了,不恨了。”她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滴在他的身上。
“不要哭……不要……”毕南风想再说几句,却吐不出字来了,脸色一片焦急,他总是把她弄哭,每次都是这样。他要她开心,开心啊。
“我不哭了。”叶卉擦干泪水,起身坐在他的身后,扶着他倚在自己的身上。
毕南风的脸上全是幸福的色彩,微闭着眼享着受难得的时光。
多少年,多少个日月,他做在梦都一直想着,能紧紧的与她相依一处。现在实现了,可以了,就这样去吧,他没有遗憾了。
“你……到底……是……不是……依依?”
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这几个字是用嘴唇说出来的,但是叶卉还是听到了。
“真正的柏依依在跟丁霜丁雪斗法时候,被你一剑刺死了,再也没活过来。留在那具身体里的灵魂是叶卉,是我,一直是我。”
“我……没有……错……”
毕南风脸上露出了笑容,终于闭实了眼睛,抚在她腕间的手垂了下去。
她感到怀里的人的停止了心跳。
那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叶卉无声的流泪,抱着他的头,在苍白的脸上落下一吻。可惜,他感觉不到了。
她把他放平身体躺好,在他的怀中把那双鞋子放上去。
看了最后一眼,转身走出了木屋。
作者有话要说:
☆、化神前辈
距离那个神圣的日子原来越近,叶卉每天都扳着手指数日子。自从天河神君发脾气把她从师父身边强行带走之后,便不准她离开碧华阁,楚泽衣来了也被挡驾。
天河神君对她义正言辞,成亲之前新人见面不吉利,忍几天吧!叶卉听了直撅嘴,谁不知道你老人家假公济私,为了报复楚泽衣对你的不敬,堂堂的天清门太上长老心眼忒小。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因为婚事临近,她也没心思修炼,太无聊了,便唱着小曲打发时间。柔美的嗓音徐徐荡开去,被她用仙灵力送得很远,在天清门群山的上空漂浮,委婉连绵,宛如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