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佩姑姑轻笑起来:“奴婢瞧见两位公主身边领着的人都抱着好厚一摞写过的纸,想必不是来哭鼻子的。”
太后闻言探头往门边看了一眼,只能看见一截衣角,这才眨眼冲雅佩笑:“她们是不是听见了?”
雅佩被太后这老来小的脾性弄得哭笑不得,您老人家故意要说给两位公主听的,这时候来问她做什么。
见雅佩只看着自己不说话,太后也把手里的剪子放下,嘟囔道:“没劲,你最没劲。”
嘴上这般说着,实则还是把手递给雅佩,雅佩笑着搀住太后往里走,顺便回眸示意请两位公主进来。
方站在门外听见太后声音的两姐妹互相看看,楚云姝扬眉:“皇祖母说你呢,小九。”
楚云娇也一脸懵懂的看着楚云姝:“像是说你,七姐姐。”
两姐妹说罢,互相盯着对方看,最后谁都没憋得住,轻笑出声来。
正笑着,前去通禀的姑姑已经到了眼前,见两位公主这般亲昵,也露出和蔼的笑意,说太后请两位公主进去说话。
到了里间给太后行礼问安,太后连忙招呼着让坐下说话,热茶糕点也一应备好。
楚云娇坐得远一些,太后盯着她看了两眼,笑着道:“小九的脚可都好了?”
楚云娇连连点头应声:“回皇祖母的话,都好了。”说着还起身走了两步给太后瞧。
太后轻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虽掩不住,可满脸的慈爱更是掩不住:“怎么样,
皇祖母没说错吧,小孩子就是长得快,三五日的功夫便没事了。”
说罢又看向楚云姝,一脸好奇的轻声问道:“那天晚上你带着小九去哪儿了?”
楚云姝转转眼珠子,狡黠的笑起来:“皇祖母小时候会这样贪玩儿么?也有很多秘密么?”
太后愣了一下,反倒是雅佩姑姑轻笑起来,许是觉得有意思,许是想起太后年轻时候的趣事,没忍住话,小声同两位公主道:“太后年轻的时候,也不大叫人省心呢。”
太后回眸看一眼雅佩,倒也不生气,小老太太颇为得意的哼了声,对着古灵精怪等着听后边儿话的楚云姝道:“罢了罢了,一把年纪了,不爱听你们这些小辈的事儿,不过你下回可小心些,我听说你母妃前两日叫人备了这么长的几根藤条。”说着,太后还抬手比划了两下,“也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的,可能是要赶乱跑的野猫儿吧。”
楚云姝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什么藤条?!”
太后毫无逗弄小辈的觉悟,还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就是抽一下一条血痕的那种藤条呀,别庄外头一把一把的全是,细长轻便,好用得很。”
楚云姝听完瞳孔猛颤,俨然是要哭出来了:“不……不会吧。”
太后眨巴眼:“怎么了?”说完笑起来,“那是赶乱跑的小野猫的,你怕什么。”
楚云姝可怜巴巴的坐回去,心里慌得不行,别人拿着
可能真是赶野猫的,她母妃拿着,那就不一定了,以她和楚子澹闯祸的本领来看,这藤条她母妃还真有可能备几根在屋里。
一旁坐着的楚云娇拽拽楚云姝的衣袖,小声耳语道:“七姐姐,皇祖母哄你呢。”
楚云姝愣住:“皇祖母怎么会哄我?”
这倒是。
上一世的时候,楚云娇也是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才发现的。
从小到大只觉得皇祖母该严厉的时候严厉,罚起人来毫不手软,可真要护短的时候又极其护短,是非常慈祥和蔼,又兼具威严的老太太。
她和楚云姝楚子澹差不多年岁,上面的几位哥哥都已经成年独当一面了,只有他们三个小的还常常拌嘴惹祸,那时候楚云娇不清楚皇祖母严厉和护短的标准在什么地方,常常觉得皇祖母会护短的时候,挨了责罚,觉得会挨罚的时候,又被护了短。
在小孩子心里,皇祖母这样的人,是不会哄小孩儿玩的,一是一,二是二,说出来的必然是真的才对。
楚云娇上一世也一直坚持这么认为,直到后来才发现,皇祖母小孩子心性比她们还重,私下里逗人更是常事,只不过那时候年岁小,分不清楚,回回都认真的被逗。
御秋骑射刚起行的时候和楚云姝赛马,说好了不许摔跤却摔了,皇祖母便严厉的罚了她们,连带着自首的楚子澹一块儿关进静室里。
皇祖母未尝不知道楚子澹是好心办了坏事,两
个丫头是被他这不经意间的帮忙给坑了,但皇祖母还是罚了。
叮嘱了不许摔,那么多人听着,看着,不罚不足以服众,也是让她们姐弟间知道皇家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而夜间跑出去偷玩儿的事却没罚,也是因为私下里被发现,尚未惹出什么风波来的缘故,能压着便压着,左不过是小孩子贪玩罢了,不算什么大事。
如今楚云娇心里有一把秤,能分辨清楚严肃和袒护之间微妙的临界线,也能听懂皇祖母逗弄她们的小心思,但这些话不好跟楚云姝明说,她还没到那岁数,估计是领会不到的。
被楚云姝下意识的这么一反问,把楚云娇给问住了。
她怎么知道的呢?
总不能说,因为我已经二十有二了吧?
见楚云娇答不上来,楚云姝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不必宽慰我了九妹妹,这事儿我自己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