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也传来一阵嘘声,显然与鹿力所想不谋而合。
顾清绾细眉轻挑,脸上没有一丝羞恼,如他所愿开口。
“你来,我不躲。”
倒不是中了他的激将法,而是从刚刚的比斗中,她已经对眼前鬼魅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预估,他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胸有成竹罢了。
在她看来,眼前鬼魅虽然孔武有力,但虽有力量却不会合理运用,没有丝毫技巧,全是蛮力,所以她才能轻轻松松躲避,他的攻势在她眼中被放慢了无数倍,她之所以之前不还手,不过是在估量怎么应对他的重拳。
鹿力脸色浮现一丝得逞的拧笑,捏了捏拳头,用上自己全部的力气朝着她击去。
顾清绾果然丝毫不闪躲,场外众鬼眼睛瞪大,鼻孔呼呼喘气,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已经可以预料到下一秒她支离破碎的惨状,眼中满是兴奋与残忍交织。
“碰。”
全场霎时死静,不敢置信地看着倒地的男子。
而顾清绾则像是验证了什么,果然,他下盘极其不稳,以自己的速度,只转攻他下盘,他便无可奈何,连躲避都躲不了。
她看着懵了一下开始爬起来的鹿力,嘴角扬起,接下来便是开始反击的时候了。
鹿力摇了摇沉重的头,想到自己竟然在这弱小的女子身上栽了跟头,便怒不可遏地发出一声怒吼,失去理智一样发出一拳又一拳,不出所料都被躲
开,而顾清绾的攻势他却有些接不住了。
极致的速度让他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只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突如其来的拳脚,虽然不至于让他即刻败北,但也疼痛不已,尤其是双腿受到的伤害更加密集,已经有些颤抖发麻。
顾清绾全面发起猛攻,对着他的弱点猛击,道道打到对方的双脚和脆弱的腹部,发出一声声“砰砰”的闷响。
场外的鬼呼吸都停住了,对这翻转的局势叹服。
终于一个横扫,鹿力重心不稳倒下,想站起,无奈双脚居然颤抖得直不起来。
顾清绾乘胜追击,转身又是一下毫不留情的踢脚,将对手带得飞出场外,而后才重重落地。
胜负已分!
巨大的动静震起一地烟尘,迷蒙了视线,场外所有鬼魅都呆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他们望着场上傲然而立,衣不染尘的女子,眼中满是惊异和敬畏。
直到一个鬼魅喊起她的姓名,这像是打破了什么禁锢一般,接下来是排山倒海的呐喊,他们激动地挥舞双手。
“清顾!清顾!”
斗场,一向是强者为尊,尊严和地位都是实力者的专属!
顾清绾没有被这糖衣炮弹腐蚀,要知道前一刻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可是恨不得她当场毙命,这崇拜和纸糊的一样脆弱,鹿力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上一秒这个欢呼可是属于他的呢,现在却无一人注意他了。
她脸色
淡淡,看不出一丝被恭维的飘然和得意,平静地走下场,连陈庆的挽留都不能让她停下脚步。
鬼魅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却碍于鬼叔的威慑不敢上前,只能看着他们旁若无人般如来时一样轻巧地离去。
顾清绾看着鬼叔悠然地吞云吐雾,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打算,还是先败下阵来,说道:“您还真是心大,就不怕我输了?”
鬼叔抖了抖烟杆,落下一地烟灰,舒适地微眯双目,才慢吞吞道:“你好歹是我亲手带起来的,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我当然是掂量过才给你报的名。”
“若你真的连这看起来只有一身蛮力的无脑莽夫都赢不过,那你迟早也得死外面。”
言外之意大有,反正都要死,今天死也就死了的意思。
顾清绾:“。。。。。。”
顾清绾还是有些不明白,索性问道:“既然已经掂量过,也知是必胜之局,为何还要浪费时间来打这一场。”
走出斗场,幽深的长廊中只有他们两道身影,隔绝了斗场的嘈杂,安静地连衣袖翻卷的细微声响都被放大了。
鬼叔停下前进的脚步,背对着顾清绾,此时只有门帘缝隙中露出的一点微光,身穿灰色麻衣的男子像是整个人融入了这个空间,也是一样的静,一样的冷。
气氛无端地严肃起来。
“我不知道你的敌人是谁,但九殊曾经隐晦告诉过我,那至少是出窍境
界的大能,虽然只是灵体之间的对抗,不该以修为论之,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以你现在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这话犹如惊雷一般轰然炸响在耳边,连带着脑子里也开始嗡嗡作响。
顾清绾有那么一瞬间红了眼眶,却又紧抿着唇,强迫自己收起这一瞬间的狼狈软弱,她抿着泛白的嘴唇,看着说出这话的鬼叔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张口道:“您可以尽管加强难度,不管多难多痛,我扛得住。”
鬼叔摇了摇头,“不是这个问题,你现在的实力已经到达了一个瓶颈,这瓶颈只能靠你自己突破,而突破往往是在生死之间。”
女子回首望向身后的斗场,似乎有些明白他带自己来的理由。
“或许是我和黛奴的存在给你了一种安全感,以至于你在温室中太过懈怠了,竟然一直无法突破,时间所剩不多,今后你便留在斗场,今日这场只是让你习惯一下。“
他转身看向女子,眼神严肃,声音沉沉,”斗场鱼龙混杂,若不提起一百分的警惕,随时可能殒命,你的事情我不会再干涉。”
“既是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那便应该坚定不移,无论艰难险阻,行动起来,突破随之。”
顾清绾紧握双手,目光坚定对上他转身注视她的眼睛,眼中是一片璀璨的星河,熠熠生辉。
“我明白了,师傅!”
她想要变强!强到能战胜那个即将
到来的未知存在,和对抗未来可能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狗屁命运。
鬼叔愣了一下,这本只是为了保护她才慌称的关系,被她这般认真地对待,他心中不由生出一点不自在,半响才从喉间溢出一丝笑,到底没有否认,无声默认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