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说什么?”背身专心整理被褥的丫鬟因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江箐箐转身问道:“邱三家里母亲可安顿好了?”
“老人家不知从哪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前几日已经不进食了,今日早起已经已经咽气了。”丫鬟回禀完后,小心翼翼看了眼江箐箐的脸色。
“什么?”见着丫鬟惊慌跪下,江箐箐恍然想起听钱妈妈提过一嘴,邱三家中只剩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如今老人家唯一的指望没了,哪里还愿苟活世间
“算了,你起来吧,这事怪不得你。”
“姑娘安心,即便是邱三知晓此事现下也已无济于事,尘埃落定的事情,他想反水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丫鬟见江箐箐仍眉头紧锁,只当她是在忧心邱三那处再出了什么岔子。
“呵,我哪里会担心这个”后半句话江箐箐没有说出口,只是有些惋惜。
怪只怪先前文娘口无遮拦,偏偏还被宋先生撞见,潇湘馆自然容不下她。
至于兰天,实在是个意外。醉酒无意走错了房间是事实,这才生了风波。
事后楚狰死死盯着潇湘馆,便将邱三推了出去。
一个心死之人,只需对他身后牵挂加以威逼利诱,他即便不愿也只能成为真凶的替罪羊。
经此一事,兰天显然稳重不少。
兰巡琢磨着是时候给儿子寻摸一位夫人了,古人云:成家立业,兰府虽不指望兰天日后能有多大建树,但未来兰家的一切总是要交予他手上。眼前的稳重是一时假象也好,娶亲生子却是不能再拖了,日后再有岳家帮衬,总不会多差。
消息放出第二日,各家待嫁千金的庚帖纷纷送进兰府。
“母亲。”自无端受了一场牢狱之灾,一连几日兰天都是早早回府,往日那些好友相约数次也皆被他推拒掉。
“回来了。”见着自家儿子好似转了性子,兰夫人倒也乐见其成。“过来看看,这些是一早送来的。”
桌案上堆了半人高的待嫁少女庚帖,已经是经过合了八字还能留下来的。
无意间瞥到其中一个名字时,兰天饶有兴味将之拿了起来:青阳县主?
这位向来眼高于顶,该是看不上兰家才对,怎会出现在此?
注意到兰天的举动,兰夫人淡淡说道:“汉王妃命人送来的,咱家也不好驳了汉王府的面子。”
呵满京城谁人不知青阳县主与沈济川的好事将近,汉王妃此举莫不是见着近日沈济川降职,现在又开始为青阳县主挑选新抚恤人选?
不管如何,兰家可没有没有这个福分与汉王府结亲。
其余的嘛兰天粗略看了几眼,估计是因为自家父亲是兵部尚书的缘故,这些庚帖也多是武将家眷。
“可有你有中意的?”兰夫人温柔问道。
兰天懒懒笑道:“又不能见着真人,只看这些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有何难?明日我就给这些人家帖子”
“母亲何苦折腾。”
见兰天又有推脱的意思,兰夫人立马语重心长道:“你的亲事实在拖不得了,平日怎么胡闹都好,可这次你必须得听母亲的,这亦是你父亲的意思。”
临了,似生怕兰天不痛快,兰夫人又补充道:“只有新夫人进了门,以后你外头那些莺莺燕燕什么的便都随你。”
“既如此,但凭母亲做主吧。”
春闱开考迫在眉睫,因着杨凌舟今年下考的缘故,前往孔庙祭拜这等大事已不能再拖。
昨日与许先生商量过后,一早李氏便张罗起来。
城内近来前往孔庙近来祭拜烧香的学子愈多,连着庙内的香油钱都翻了一番,只要杨凌舟能一举高中,李氏才不在意这些。
杨清月与秦君宁两个姑娘家纯属是来凑热闹的,学堂听课,又赶上风和日丽。
至于杨凌风,今年虽也会下考,倒也不急于一时,况且武举参拜的是关二爷之所以出现在此,大约是李氏觉着不好厚此薄彼,领着几人这便来了。
城北孔庙,皇上登基后曾命人重新修缮过这里,此处只殿堂阁庑就有上百间,中路直通主殿。
开考在即,各地进京赴考学子这几日更是蜂拥而至大成殿礼拜先师,敬香奉灯。前往祭拜途中,虽有杨府丫鬟小厮刻意将她们护在其间,也免不了与人摩肩擦踵。
一路走来,秦君宁更见了一些因祈愿学子太过虔诚,手中香烛无意燎破他人衣衫而生出的冲突。
只在踏入这里第一刻,秦君宁已被庙内缭绕香火熏得有些睁不开眼,而见李氏足有不将这里走一遍誓不罢休的架势,她只陪着在主殿上过香后,便寻了个借口出来透气。
见有丫鬟跟着,李氏也能稍稍安心些,与她细细交待过不许跑远,便跟着庙祝进了内堂。
眼前尽是热闹繁荣,秦君宁伏在栏杆前,百无聊赖的盯着远处水中月台上的孔子像愣愣出神。
陆明沅死了。
高墙大院间从来都没有秘密,饶是秦君宁并不关注这个曾经害她之人,书堂内总会有人提及近日新生的事情。
传闻说是病重暴毙,可是是个什么病至今无人说得明白,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悄无声息。
秦君宁自然不会蠢到去同情一个害过自己的人,只是听到的当下,她的情绪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该说怅然还是什么?或许是因为与前身有关的一切都在慢慢消失,而今陆明沅也死了,以后这世间该是再没人会记得她曾经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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