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中陆明沅度过了极其难熬的一夜。
一早,幼儿就在乳母怀中哭闹不停,惹得陆明沅有些莫名的烦躁。
“还不快抱远些!”陆明沅按按额角,“吵得我头疼得厉害!”
世子、世子妃去宫里陪伴圣驾,此刻并不在府中。
……
鬼使神差地,陆明沅来了关押那个丫头的地牢。
侍卫语气淡淡:“那丫头涉及谋害侧妃您,世子特意吩咐属下们严加看管,闲人不得探视……”
听完侍卫的话后,陆明沅手中捧着新灌的汤婆子似也都暖不了她心底源源不断冒出的寒意。
她深吸一口气,拼命稳住乱掉的心绪,强装自然道:“到底也是从我院里抓住的,我自然算不得闲人,如今只是进去看一眼意图谋害我和小县主,都不行吗?”
“既如此……侧妃请。”侍卫惜字如金。
世子府内修建有专用关押惩罚犯错下人的地牢算不得什么稀奇,朝廷虽有明令严禁私自用刑,各家宅院谁家没有些点龌龊私隐须得自己处理,尤其这里还是备受皇上宠爱的英王世子的府邸,谁敢来查?
修建初特意选了个背光的方向,哪怕外头晴空万里,这里永远也射不进一丝阳光,只等到日落西山时方见着一点点余晖。
夹杂着潮湿、腐烂的霉味,初进来便能感受到那股令人胆寒的森然。
初踏进时,耳边似乎隐隐能听出地牢深处时不时传出的惨叫,明明里面此刻只关押那个丫头……
“侧妃,这边。”
陆明沅随着侍卫往里走,没几步她已经看到了那个让她夜不能寐的丫鬟。
披散的长遮挡了大半面容,陆明沅看过头下的那张脸,能进别苑里的女孩子姿色注定差不了的,若等几年长成,子细细装扮过远于如今的她也未可知。
毕竟若是相貌都说不过去,怕也不会被义父选中。
什么义父!
陆明沅恍然醒悟,她是湖州县丞陆宾之女陆明沅!
若是自己心中存了动摇,又如何指望能说服他人?
那丫头此刻看着像昏死了过去,面前火盆边的桌面还摆着冒着热气的药壶、干掉的药碗。
这是拿药吊着命了。
听到动静,那吊着的人影隐约抬了一下头,对着陆明沅站着的位置看了一眼后,那人似是被折磨得没了力气,未见其声,只能瞧着嘴巴蠕动了几下。
江—明—沅—!!!
原只凭一个“江”字勾起来的隐隐的猜想在见了这丫头嘴巴蠕动几下的口型得了全部的印证。
若是人死了,是否就叫做死无对证呢?
陆明沅稳了稳心神,短短一瞬已经下了决心,她斜睨了那侍卫一眼,淡淡道:“你且先退下。”
“侧妃……”侍卫明显面有难色。
“我说退下!”陆明沅脸色一冷。
“是。”
片刻工夫地牢内只剩她们两人了。
“能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吗?”陆明沅踱步上前,像是并不在意即将要面对的脏污恶臭。有多久没有使用这类手段了,事先藏在戒指中淬了毒的牛毫针已经蓄势待。
之所以唤作牛毫针,皆因此针取法于毫毛,长一寸六分,射进人肌肤后,尖如蚊虻喙,便是个活蹦乱跳的好人也难察觉出异样,何况是眼前这个还是个看似随时都能断了气的。
陆明沅选中的位置是那丫头的耳后,眨眼工夫,针就会射入肌肤内,毒她特意选的是鸩毒,几道呼吸足以断人生机。即便事后有人怀疑,有头遮掩,细如毫毛的针并不容易被觉。
人死了,秘密也会随之埋葬……先前一个江宁,如今这个江……管她江什么,谁也别想阻断她的青云路!
即将射出的一刻。
“阿沅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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