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妃状似无意抽回手臂,盯着青阳县主玩味说道:“哦?照这么说来你是对那沈济川半点情谊都无了?”
“这……”青阳县主一时有些不敢接话。
以沈济川如今的相貌、官职满京城划拉一遍确是不差的,单看整日围在自己身旁的那些男子中更是条件最好的一位。光她听到的一些传闻也能知晓不少官员家的千金暗地里对他眼热惦记,有这样的男人围在身旁说出去怎么也是件极有排面的事情。
情谊嘛……
见她不语,汉王妃拍拍青阳的手,示意她仔细听着:“既对他有情谊,就不该像使唤下人那般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男人嘛,只有那没本事的才只晓得围着女人身旁打转,沈济川这种性子的,你在他面前时可以闹脾气,但必得掌握一个分寸,若是过了,只会将他推得愈来愈远。”
“可是祖母,孙女只他一个选择吗?”青阳县主似有不甘,脑中不自觉闪过楚狰的脸。
汉王妃心中好笑,这个孙女真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汉王府顶着皇室宗亲的名头看似风光,家里嫡子庶子一堆如今竟没一个能经事的,也不知是不是汉王早前疲于耕耘过于在意子女数量而致降低了质量。唯一值得一提的儿子正是这位青阳县主的父亲,却也死在了十几年前皇位更迭的战争中,若非当时他们侥幸选对了立场,怕是根本不可能安然活到现在。余下的几个儿子全然遗传了自己父亲的劣根,只顾着贪图享乐,浑浑度日。
都道是亲不过三代,待新君即位,京城世家哪里还会有汉王府的一席之地?
最可气便是这个孙女还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枉费她悉心教养了这些年,全然看不清自家面临的险境,顶着生身父亲生前战功换来的县主名头在京中横行霸道,真将自己当成了凤子龙孙。还是跟那个歌姬出身的娘同出一辙的肤浅无知,知事后只晓得勾引男人,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却不去想想一个坏了名声的贵女,但凡有点根基的世家大族哪里还会看得上她?
最可笑的是居然马不知脸长,觍着脸与她提及楚狰,要是皇后娘娘知晓此事,怕是汉王府也就没了如今的安稳日子。
当今皇后可是陪着圣上一路走来的少年夫妻,帝后伉俪情深早已是宫中一桩美谈。楚家更是当年随太祖皇帝一路进京走至如今的肱骨重臣楚国公之后,试问这样家族哪里会轮到她一个歌姬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惦记?
汉王妃筹谋已久才选到了沈济川身上,也正是看中他出身寒门却野心勃勃,年纪轻轻靠着神诡手段爬上了如今的位置。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如今沈济川所缺的是一个不介意他过往、最好还能与皇家扯上关系的岳家,而汉王府所需的则是一个能撑起门庭的女婿,带领汉王府挤进下一段富贵。
他们之间没有谁高攀谁,有的只是各求所需。
若是青阳还执迷不悟,就别怪她这个祖母冷血无情了。
“我的青阳怎么会只有一个选择呢?你若真不愿与沈济川有何关系便就罢了……”汉王妃亲昵地抚上青阳姣好的面庞柔声安慰道,倏然话锋一转:“若是这样,你祖父提过的那位轻车都尉便抽空见一见吧,你也知祖母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再不松口怕是祖母也不好跟你祖父交代。”
汉王昏庸好色,来往最多的那几位与他是一路货色。若是哄得了他欢心,别说一个孙女便是自己陪伴多年的侧妃也能送出去做人情。祖母口中提到的那个轻车都尉官职不如沈济川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四十出头、瞎了一只眼的。
孰轻孰重,自己掂量。
果不其然,提及自己那位汉王祖父时,青阳县主的脸色登时变了,连连摇头:“祖母说的孙女都记下了,沈济川那边孙女好好把握的。”
“那便最好了,”屋内的狼藉可想而知,汉王妃淡淡扫了一眼门口,没有丝毫要停留的意思,“好好收拾下。”
“是。”
……
“您操持了府中一整日未见得空歇息,县主也是,这么晚了还得累您亲自跑这一趟。”
“不过去,回头等她闹上半宿,等王爷查问为何偏青阳房中支出这样大,指不定明日便能将她塞进花轿送到别人床上。”汉王妃毫不避讳心中真实所想。“如今这些孙女中只她一个是得过皇上亲封的县主,便是要送人,也得是能给汉王府带来莫大好处的那个、”
身旁的几人都是自她做姑娘时便跟着的,一路陪伴她走到如今,每人一家老小的身契、性命皆握在手里,汉王妃倒不担心她所言会有人泄露出去。
“这些年真是苦了您了。”陪在身侧的方脸嬷嬷适时送出心疼。
苦?也不尽然。
她那个王爷夫君虽贪财好色、围着后院那群莺莺燕燕再怎么荒诞不经也好,却从未起过动摇她这个王妃位置的心思,数十年的荣华富贵也让她享了。她是个知分寸的,彼此各司其职、相安无事,也不失为夫妻相处之道的一种。
“只是我观县主心中还有不甘,怕是会坏了您的盘算。”方脸嬷嬷是个铁杆忠心的,对着主人自是直言不讳。
“若真有那日,不用我做什么,她自己也会认清什么叫悔不当初。”汉王妃默默睁开双眼,眼中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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