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拍窗,声声仿佛要将天地给彻底掩埋。
他把她拉进了修罗道里,从前他忌惮她到底是凡人,不敢与她在修罗道里待很久,如今她已经得到了天道的一部分力量,自然无所顾忌。
……
她似乎在混乱中骂了他些“混蛋”之类不痛不痒的话,他听了只觉得想笑。
魔族不仅没有素质,也没有道德,还不要脸,一旦无赖起来,哪里是她这种名门正派的修士能够招架得住的?
修罗道无日月,也让人不知时间的流逝。
到他们从修罗道离开的时候,已经不知多久之后了。她的声音变得沙哑,浑身无力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抬眸就看见了窗外的暴雪初歇。
她也不记得过去了多长时间,只知道他就像是不知疲惫地索取,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岩浆的巨浪当中沉浮,在极致欢悦的恐怖折磨中,只觉得又渴,又疲倦。偏偏这只恶犬无度的索求,还喜欢咬人。
她趴在浴桶里的时候,简直觉得浑身上下和出去打了十天架似的,和要散架了一般,半根手指头都懒得抬起来,像是一只倦怠的猫。
当那恶犬那张可恶的脸凑过来的时候,她睁开眼,一抬手就洒了他一脸的水。
那恶犬就忍不住噗哈哈地笑了起来,直接挤进来了这狭小的浴桶里。
这桶本来就是单人的桶,魔族高大,一进来,她就和在他怀里差不多。
她眯起眼睛,有些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胳
膊上昏昏欲睡。
她听见他突然间说:
“本座要慢慢失去七情六欲了,等到彻底消失那天,就要回归神位。”
她微微一愣。
已经开始失去七情六欲了么?
他凑了过来,轻轻蹭蹭她:“我想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与你一刻也不分离。”
她眨了眨眼,稍微清醒一点,突然间意识到:这看起来凶得要死的恶犬,在和她撒娇。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魔角,她说:“别害怕,我在呢。”
他想说他已经没有了“惧”,可是当她对他说别害怕的时候,他心中的某个角落里,仍然柔软地塌陷了下来。
他漂亮的丹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想,他是这样地喜欢眼前这个人,这样渴望得到她的爱和回应。
她没有注意到他渐渐晦暗的眼神。
于是下一秒,她又被他抱了起来。
摔进了被子里的时候,她还是迷迷糊糊的,总有种自己还在修罗道没出来的感觉,像是在一条让人眩晕的船上,在大浪当中始终找不到终点。
谁知道下一秒,她又回到了修罗道。
她这下子终于清醒了。
她很想说:不是说七情六欲会消失么?
为什么最开始消失的不是欲?
*
直到第二日,外面再次下起了暴雪之时,她才闻到了外面新鲜的空气。
她就像是明月山上的那只,快被舔秃了的猫,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把那只恶犬给踹下了床。他在地上笑了一会儿,然后施施然地坐了起来,把
她的腿给拉过来——
她警觉地缩腿,结果就看见了他手中拿着她的鞋,似笑非笑地朝着她挑了挑眉。
“怎么,不想出去走走?”
他直接把她的脚托在了掌心——不是她的脚多么小巧,而是这只魔的手真的很大一只,他就这样半坐在地上给她换好了鞋,还给她绑好了系带,动作认真又细致。
她低头看着他,心想他还真奇怪。小时候,自尊心强,不肯狼狈地来见她,一看就是个死要面子的家伙;一开始,魔神也是极为骄傲的,一副万物皆蝼蚁的样子。但是这样一个死要面子,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魔,现在却坐在地上给她换鞋。
她伸出靴子,踩在了他的掌心,然后抬起了他的下巴,他就疑惑地看向了她。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凑过去,在他的颊边,落下了一吻:
“谢礼。”
这魔立马就笑了,一拉,就把她拽了起来,两个人朝着外面走去。
他们支开了窗,坐在了窗前吃馄饨,这老板是个金丹期的修士,灵兽肉的馄饨又鲜又美味,只是老板抱怨道:“最近这些灵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魔气越来越重了,抓起来都得多花些时日。”
她收回了视线,对面的大魔头就开口道:“万魔窟已经开裂了。”
他们都知道,前世这个时候,已经是烽烟四起、人心惶惶。如今的修真界还能保持一派祥和,仅仅是因为燕雪衣提前把魔族主力,迁往了长
明山,才没有受到万魔窟开裂的危机影响。
她的筷子一顿,她问道:“燕燕,你今天消失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