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要不说人家沉司令还是关系网大,估计是隔壁县文工团的,这沉玉树刚一回来,就给他相亲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是人家命好啊!青年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不等胡大爷说话,唱着白毛女赶紧走了。
开什么玩笑,这胡大爷聊起天来就停不下来,忙着推销他家七大姑八大姨的闺女,他可不想被安排相亲,而且他再耽搁一会儿估计训练都赶不上了。
从一片灰砖建筑走过去,整齐划一的道路,有指示牌有交通线,还有两三架空调外机装在防盗铁栅栏上,何芝兰好奇得看来看去,以前她少有进机关单位的时候,更别提七零年代的机关单位。 张春芽看她好奇,笑笑道:“这片儿是食堂,玉树小时候淘气老打架,临饭点了他姑姑就让他罚站。”
他指指其中一棵老树道:“就在这儿,鼻子靠树罚站,那到饭点儿了香气可大了,玉树就一边哭鼻子一边脸贴着树向走来过往的士兵讨饭吃。”
何芝兰想象了一下,心底都快笑疯了。
张春芽看她有笑意,继续介绍道:“刚刚咱们走过那一片是浴室理室,以前是大礼堂,后来那什么……”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联指那时候冲进来,咱们这以前是没大门的,给联指的冲了个措手不及,后来就装上了。”
“那时候砸打抢烧,文攻武斗,毁坏了不少建筑物。”张春芽想起来就觉得心痛可惜,“东方楼那还有个老字牌匾,也给烧了。”
何芝兰没经历过那段岁月,但是乡下被批斗那几次可是刻骨铭心,顿时脸上笑意没了。
“哎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张春芽抬脚继续往前走,“大礼堂卫生所后来重修都换了位置,玉树住的部队医院就离这不远。咱们沉司令住的是六号楼,部队医院是十号楼改建,数到十二号楼那底下是机关单位幼儿园,以前玉树就在那上学,二楼是沉姑姑办公室……”
他讲到这里,话到嘴边继续道:“你们有孩子了估计也是去那上学,离六号楼近,方便接送。”
何芝兰没说话,张春芽心里一咯噔,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下意识完全没多想。
“哎,往过是招待所,后面有一个游泳池是我们前两年才动员大家伙儿一块儿挖出来的。”张春芽故作镇定,继续话题道,“何同志会游泳吗?”
“还行。”何芝兰礼貌答复。
“那太好了!”张春芽选择揭沉玉树老底来保持轻松谈话氛围,“玉树小时候游泳可厉害了,后来溺水一次就再也不敢下去游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
“来得这么快呀?”穿着军绿色大衣的女人正搬着小花盆,几株点红盈然绽放。
张春芽一看忙道:“哎呀,那一盆可不能搬,你都答应给我爱人……”
不等张春芽说完话,沉素筠抱着花盆站起身来递给对方。
“就是给你家搬的,你现在来了,自己个儿搬回去吧。”沉素筠递完花盆,拍拍手上的土,对着何芝兰一笑道,“你看看我这花圃,有没有喜欢的花,搬一两盆回去?”
何芝兰摇摇头道:“花儿开在哪儿都漂亮,何必非得带回家呢。喜欢不一定非要拥有,知道它存在着这世界上某个角落,盛开着,就很开心了。”
她是实话实说,上辈子经过癌症化疗,各种心灵旅程,她是觉得人世间没什么不能放下了。
除去生死,从无大事。
张春芽哈哈一笑:“我是俗人,既然何同志不要,把名额给我,我要那盆蝴蝶兰。”
沉素筠则有些意外地看着何芝兰。
等张春芽左右手各自抱着一盆花,喜滋滋地走了,这个女孩说出来的话更加让沉素筠意外。
她目光清明,语气从容道:“沉姑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