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强富户扎堆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恃强凌弱,在大汉还有一种产物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游侠!
游侠说好听一点是轻生重义,豪爽好交友,说难听一点,那则是好勇斗狠,纨绔无赖。
刘病已四人当中的史丹身穿湛蓝色长袍,脚蹬武士靴,腰间一根犀皮带,手上还拿着一柄长剑,俨然就是一副游侠装扮。
而刘病已、张彭祖和陈遂则是一式的文士打扮,儒雅飘逸,风度翩翩。
阳陵,也就是大汉景帝和王皇后的合葬墓,几十年间武帝从各地66续续迁来七万余户,差不多有三十五万人之多。
人多是非多,人红是非也多,比如阳陵邑游侠汤白就是如此。
汤式乃鲁地豪族,汤白则是族中嫡子,按照族中计较,便让汤白从小也是苦读经书,打算略有小成便为其举孝廉,走从政出仕之路,进而光耀门楣,大震家声。
然而汤白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自幼喜欢舞刀弄枪,拜了名师之后,这武艺更是突飞猛进,一杆长枪在其手中如蛟龙入海,滴水不漏。
若是武艺强绝也算不错,毕竟大汉可不存在重文轻武,想要效命疆场,搏个万户侯的热血男儿简直多不胜数。
可汤白是个例外,他不喜欢军中束缚,他更喜欢打抱不平,任性豪侠,想要成为孟尝君那样的人物。
于是汤白在阳陵邑也就有了小孟尝的名号,能有这名号,为了对得起自己的名头,这家伙养了食客三百……
对于名气大的游侠来说最麻烦的事就是没名气的喜欢找上门来挑战,来挑战的游侠什么目的谁都心知肚明,无非是想把汤白踩在泥里面成为自己的踏脚石,进而提高自己的声望。
这几年来找汤白挑战的阿猫阿狗多不胜数,一开始汤白还肯一一应付,后来连面都不带露的,如此倒没有损伤汤白威名,反倒是让其声望水涨船高。
没别的原因,就是汤白并非拒战,而是选择应战,你想挑战,得先看你够不够资格,三百任你挑十个,然后十个揍你一个,只要能赢,那就具备挑战他的资格,如此一来麻烦事顿时少了九成九。
刘病已四人的运气不错,今日来阳陵邑踏青正好遇到汤白接受挑战,挑战者乃是楚地大豪韦屠!
韦屠的名声比起汤白有过之而无不及,此等大豪自然无需先去挑战汤白遂养的食客,然而豪侠岂能没了傲气,于是韦屠按照汤白的规矩先挑战食客,而且一次性挑战二十个,不过片刻,二十食客尽数被撂倒。
饭馆内,食客们吹的昏天黑地,刘病已也听的津津有味,不过国人总喜欢夸大其词,也不知道这番议论当中掺杂了多少水份。
不过是男人都免不了会有英雄梦,刘病已四人也不例外,得知汤白和韦屠二人未时就会上擂台鏖战,几人哪里还能坐的住,饭没吃一半,就匆匆汇了账,朝汤家大宅奔去。
此时汤宅门前已经搭起了一座不算太高的擂台,擂台下围的人山人海,擂台上面东西两侧相对站着两人。
其中一人豹眼环睛,生的虎背熊腰,明显的山东大汉特征,手中一杆白蜡长枪杵在地上,端的威风凛凛,煞气十足。
另一人长的跟竹竿似的,身穿皮甲,手持厚背钢刀,往那一站,不怒自威,宛如杀神。
毫无疑问,那持枪汉子便是汤白,而提刀竹竿便是韦屠无疑,不过刘病已觉得两人名字可以换换,武器似乎也可以换换……
“让让。”史丹嚷嚷着推开前面的观众,被推搡的百姓回头刚想飙,看见刘病已四人不是书生就是游侠,顿时将脏话给咽回了肚子,然后乖乖往旁边一挤让出一个身位。
装扮、身份、阶级在如今这个时代就是最佳通行证,民不与官斗,不与士斗,不与匹夫斗乃是早就形成的观念,没什么好羞耻的。
于是四人轻轻松松就到了擂台前面,而此时擂台上已是大战在即。
“韦兄请。”
“汤兄请。”
“韦兄远来是客,汤某岂能先手?”
韦屠大笑:“那在下可就却之不恭了。”说完一声怒吼,踏步上前,厚背钢刀犹如匹练,闪过一幕寒光,朝汤白迎头斩下。
“来得好。”汤白大笑却毫不慌乱,侧身一避,让开刀锋,紧接着闪身一退,拉开距离便是反手一枪点向韦屠咽喉。
韦屠一刀格开长枪,欺身上前,拦腰横斩!
真刀真枪的搏杀根本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套路招式,对战双方最直接的战斗方式就是要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干掉对方,也容不得半点的分神,否则一瞬间就会被刺倒斩杀!
汤白和韦屠之间并不存在必欲置对方于死地的仇恨,两者之间更像是惺惺相惜的切磋,所以尽管招招搏命,但是要是分出胜负之时能收住手,也绝对不会让对方毙命于自己刃下。
不过两人擂台战之前两人都签了生死状,这是以防万一,有了这生死状,就算出了人命,官府也不会追究,这是游侠的世界,苦主不举,官府才懒得自找麻烦。
当然就算苦主非要追究,有生死状在,最后顶多也就是罚钱了事。
两人在台上厮杀的难分难解,不过知道潜规则的刘病已多少有点不太满意,在他脑海中的厮杀,最好的诠释方式就是《一个人的武林》当中封于修说的那句话……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转眼间两人便厮杀了两刻钟,却依旧是难分难解,不分伯仲。
小半个时辰后,韦屠抓住汤白破绽,一记横刀斜劈,径直将汤白长枪枪杆头部削断!
失了枪头汤白却未见丝毫慌乱,趁着韦屠刀势变老,变枪为棍,狠狠磕在刀背之上。
韦屠虎口巨震,再也握不住钢刀,那刀当场被磕飞,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砸向擂台之外。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光划过,史丹长剑出鞘,一剑便将那险些飞落到刘病已头顶上的钢刀格飞,这飞来一刀,将刘病已惊的满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