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太顾及女儿的安危了,也不想失去眼前平静闲适的生活,过去,木大当家常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之间,已领略了生存之残酷,如今只愿孩子平安喜乐。
白四龙和他两人都是笑眯眯的,十分轻松地谈话品茗,毕竟两家作为世交多年,根本没什么不好说明白的话头。
杏倚楼。
且说安饶身上已有了「万年春」,而且是加入了水币的新的万年春蛊,魅力更增数倍。
举手投足间,她已经变得和石榴红一模一样,快要分不清了,连王兰仙都赞叹不已,除非安饶用自己的声音说话,对着王兰仙笑着喊“娘”,王兰仙才能回过神。
她感慨地抚摸着女儿的头。
坊间所有人都以为石榴红回来了,财主们也纷至沓来,稍微抱怨几句王兰仙“之前为什么把她藏起来”。
杏延年戏班的班主本还在找失踪的花见欢,见真的「石榴红」回来了,一时间哑了火,怕得罪王兰仙,只得暗搓搓取了之前赚的银子彻底跑路了,远离杏倚楼和秦淮河这一带。
王兰仙也效仿过去,照着葫芦画瓢,找写真画像的画匠给安饶画了新的画片,民间再次掀起了收集美人画片的热潮。
至于其他的场子,厚着脸皮该模仿的还是继续模仿,虽然比起安饶和真正的石榴红本人,还是有些拙劣。
…………
环佩叮当。
百灵鸟般的笑音伴着清幽的笛声。
王兰仙似乎还是年轻的时候,她正穿着绛紫的衣裳,带着少女的嬉笑怒骂,耀眼又明亮。
她正紧挨着年轻的石知火,没个正形地走着路,时不时戳一下身旁隽美风流的老石头。
二人看起来十分般配,宛如天作之合。
老石头吹着笛子,悠扬悦耳,王兰仙咯咯笑着,细细倾听。
忽然,王兰仙往前跳了两步,拦住老石头,娇嗔着问:
“知火,你有多心仪我。”
老石头放下唇边的笛子,无奈道:“怎么又问这个。”
“我要听嘛,快说~”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老石头微笑着注视王兰仙的双眼道。
王兰仙凑上去细看了看,调侃道:
“哟,念句前人的诗耳朵还红了呢,小媳妇儿似的。”
老石头微微低下头,轻声骂道:
“适可而止啊。”
“就不就不,你再说一遍,刚刚声音太小了。”王兰仙凑近老石头。
老石头没有躲开,他紧紧握住王兰仙的手,认真又说了一遍。
王兰仙开心地掩住嘴,面上盈满笑容。
“成亲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哟,娘子~”
她继续肆无忌惮地开老石头的玩笑。
老石头无奈地摇了摇头,迎合她:
“知道了,官人。”
他们在这寂静无声的月下戏楼里踱步,和往常一样幽会。
走着走着,忽然,已是青年的老石头停了下来,回头幽幽道:
“千枫呢。”
王兰仙的笑容凝滞了。
再睁眼一看,哪儿有老石头的影子。
霎时间,她也不再年轻。
古老的戏楼里,唯有断壁残垣,青苔片片,蛛网遍布。
老旧腐朽的楼梯在她脚下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知道为何,变成了杏倚楼的后院。
前方是黑洞洞的门廊,灯笼忽亮忽灭。
阴风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