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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日,崔耕先后约见了南北货栈的田文坤,还有熟稔的醉仙楼掌柜唐富国,哪怕是便宜岳父曹天焦,他都登门拜访了。
至于清源县那些颇有名望的土绅,颇有头面的商贾,还有颇有身家的各乡各村的大户,也基本上都收到了崔耕发出去的请帖。
一时间,坊间又是议论纷纷,风头颇劲。
那些个寒门学子一听县学馆要重开,自然是喜不胜收。要知道但凡通了县试进了县学,那可就是童生了,可享受到廪膳生员的待遇,不仅有地方可供读书请教师长,还能每月领上些许的钱粮补贴,这绝对是大福利。见者清源要重开县学,这些寒门学子无不对县衙称赞,对朝廷颂扬。
而一些土绅人家,虽不缺学堂和教习先生,也不缺钱粮五谷,但他们却不忍心子弟大老远跑莆田县去读县学。现在县衙要重振县学,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唯独那些商贾买卖人,满腹疑惑和不解,这县衙重振县学,关我们毛事啊?为何要邀请我们这些商人参加这劳什子的县学筹办慈善晚宴?
要知道,在唐代,对于参加科举的对象比宋、明、清要宽松太多太多了,连来唐朝的外国人都能参加科举,唯独这几类人不能参加,即:囚犯、僧侣,道土,商人!
商人不能参加科举,那办个县学关我们屁事啊?
这是清源那些比较有家底的商贾收到请帖后,不约而同的想法和狐疑。
不过碍着这是官府组织的,又是新任县尉崔大人发的请帖,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参加了。因为他们这些买卖人,有两类人是不敢得罪的,一类是泼皮无赖山上匪;一类是衙官胥吏军营汉。
前者能让他们做不成生意,后者能让他们做不了生意。
最后,这些收到请帖的商贾们私底下串联了一下,去吧,一起去,到了现场见机行事!
……
五月初九,午时。
醉仙楼。
唐富国让店里伙计在门口左右两边各立起了好大的一块牌子。
左边牌子上面写着:清源县学筹办慈善晚宴,官方指定场地。
右边牌子上面写着:本晚宴一切美酒佳肴,皆由醉仙楼独家供应!
牌子一出,惹来无数围观百姓和路人,纷纷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唐福国就站在店门口处迎接赴宴的宾客,好是一阵风光。
到了酉时一刻。
崔耕带着姚度抵达醉仙楼,并亲自派出宋根海的捕快班,十几号人清一色皂服打扮,来醉仙楼处站岗值勤,维持门口秩序,煞是威风凛然。
到了酉时两刻。
陆续有宾客手持请帖,进入了醉仙楼。
到了酉时三刻。
一顶官轿停在了醉仙楼门口。
随行轿旁的宋温上前一掀轿帘,从中出来一人。
站在门口客串迎宾的醉仙楼掌柜唐福国眼尖儿,见着轿中的来人,暗叫一声,俺的老天爷,醉仙楼今天可是要出大风头了。
倏地,他激动地扯起嗓门,卯足了气力,大声叫道:“本县县尊,胡县令胡大老爷亲临俺们醉仙楼啦——”
是的,胡泽义踩着点终于来了。
崔耕谋划多日的“县学筹办慈善晚宴”,正式拉开序幕!
第55章事态有变化
酉时三刻,崔耕所邀请之人陆续来齐,醉仙楼中伙计小厮亦将菜肴陆续传上,众人呼朋唤友相继落座后,静等着崔耕这个主事人宣布开席。
此次晚宴遍请了城中土绅、商贾和各乡各村的大户,加上崔耕、胡泽义等人,拢共约六十人上下,差不多宴开八席。
当然,此次慈善晚宴的所需开销,以胡泽义抠不漏搜的尿性,县衙绝对是不肯出钱的。此番晚宴的一应开销都是由醉仙楼一力承办赞助的。
起先唐福国是不同意的,这尼玛宴开八席可不是三两文钱就能解决的。不过后来听到崔耕说,今后县衙所有的官方饭局,统统指定醉仙楼独家承办,这才一口应承了下来。
不为别的,就为“清源县衙官方饭局的唯一指定酒楼”这张金字招牌。
唐福国是个商人,自然懂得这面招牌的含金量,有了这面招牌,以后整个清源县的食肆行业,他就是真正的龙头老大。而且往后随着木兰春酒的对外畅销,南来北往到清源县考察的商旅指定少不了,到时候外地货商来清源的话,首选的食肆别无他家,肯定就是他家的醉仙楼。
这种金字招牌,平日里可是花钱都买不到啊,如今却只是付出八张酒水席的微末代价就能获得,何乐而不为?
就在刚刚店门口立起牌子,行人百姓围观醉仙楼之时,唐福国甚至想着,索性趁着醉仙楼这势头,将隔壁左右两家店铺盘下来,改成来往商旅和外地游人歇宿的客栈得了,饮食住宿一体,那以后挣得银子可是不老少。
此时,唐福国见着外头天色越发昏暗,醉仙楼中人也来得差不离儿了,便让伙计将大门关起,然后走到店堂中的首席边儿上,俯身凑到崔耕身边,耳语道:“崔县尉,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开席了吧?再过会儿,这菜都要凉了哩。”
堂中宴开八席,崔耕和胡泽义这些县衙中人独占了一席,离醉仙楼在大堂北头临时搭起来讲话的台子最近,不足三步。
崔耕嗯了声,然后侧过头问身边的姚度,道:“你看一下我们所列名单上的人,都悉数来了吗?”
姚度想也不想,便道:“卑职一直都在暗里说着,所请之人差不多都来了。唯独差了天顺钱庄的吴家,连个二掌柜都没派过来赴宴。”
天顺钱庄吴家?胡泽义的表亲?
崔耕暗里冷笑一声,估摸着是猜出了老子今日设宴的用意,又自恃胡泽义的关系,不想来吧?成,吴家先放一放,既然这么不给面子,早晚跟他掰个手腕。
“来不来无所谓,今晚也不差他一家!”
他低声说了一句后,缓缓抬头将目光落在了桌对面的胡泽义,这厮也不理会场中的动静,而是自顾小口小口地浅酌着木兰春酒,旁边坐着宋温不迭陪笑地替他又是夹菜又是斟酒,活脱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