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嫔妃皆颔低眉,齐声道:“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见皇后精神不振,请安之后,众嫔妃皆未多做停留,旋即告辞而出。
蕙兰与婉嫔一同行至门口,忽闻皇后在身后道:“梅妃留步!”
蕙兰回,见皇后微笑视之,温言曰:“梅妃,进来一下,本宫有几句话与汝说!”
蕙兰心跳稍滞,不知皇后此时寻她何事。
但仍强自镇定,向婉嫔点头示意先行。
而后,蕙兰转身,随皇后入正殿暖阁。
暖阁内静谧无声,仅二人而已,秋日阳光透窗而入,映照皇后之身,使其面容更显几分沧桑憔瘦。
皇后复又如前次见蕙兰时那般冷漠高傲,语气淡漠道:“坐吧!”
待蕙兰坐定,皇后直视于她,单刀直入问:“容妃之事,是巧合……还是汝之筹划?”
蕙兰微微一怔。她自是不能言是巧合,如此则会令皇后觉其碌碌无为;当然,亦不可和盘托出,直说那药乃她所下。
于是,蕙兰沉声道:“并非凑巧,臣妾早已怀疑容妃用不干净的东西勾引皇上,昨日借道贺之名,去棠梨宫暗中探查,果然现异常。所以,便设下陷阱,引君入瓮!”
皇后定睛看着她,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看来本宫小看梅妃了,竟能想出如此妙计!”
蕙兰未一言。
皇后凝视她的目光,渐渐透出狠厉之色,口中却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阻止容妃晋升贵妃之事,你做得很好,未辜负本宫对你的信任……”
话至此处,她突然停顿,再次开口时,声音放低,但所言之语,却令蕙兰毛骨悚然:“本宫今日找你,是想委你以重任。趁容妃被禁足,我们应精心谋划,将她彻底扳倒,以免她卷土重来,死灰复燃!”
尽管心跳如鼓,蕙兰表面仍镇定自若:“娘娘希望臣妾如何做?”
皇后直视着她,缓缓道:“自然是……一劳永逸!”
蕙兰惊得跳起,下意识地摇头:“不,臣妾绝不下杀手!”
皇后愣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极为放肆,满脸皆是不可思议:“梅妃,在本宫面前,你无需佯装纯洁善良,本宫可不是皇上!还绝不下杀手?你莫非忘了,你身上背着一条人命呢?你连皇上最宠爱的三皇子,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都能残忍地杀害,何况容妃,她不过是个遭皇上厌弃的妃子罢了!”
蕙兰心中巨震,皇后的话,犹如泰山压卵,令她喘不过气来。
“三皇子已逝?竟是姐姐害死的!”
她被此想法吓得面如死灰,沉默地看着皇后,心中翻涌不息。
本能上,她仍不愿相信,姐姐会做出这般事情。
然而,皇后如此笃定,且此前种种迹象,以及姐姐的离奇出逃,诸般事件汇集,由不得她不信。
“即便姐姐入宫时,仿若白纸般善良纯真。可后宫如同大染缸,历经三年浸染,我又怎能确保,姐姐能始终如一?难道不会为争宠夺权,为一己私欲,对四岁孩子下手?
那么,她用何种手段杀害三皇子?又是如何瞒天过海?她与皇后之间,有何恩怨情仇?私下做了何种交易?”
一声门响,令紧张思索的蕙兰受惊。
她抬头望去,是言若。只见言若端着药盏,朝她走来。
药盏中,仍是熟悉的棕黑色汤药,仍是那熟悉的清苦味道。
皇后不再看蕙兰,云淡风轻地说道:“昨晚皇上不是去了醉心殿吗?把药喝了吧!”
蕙兰站立未动,这一刻,她对皇后涌起难以言喻的反感与厌恶。
“若姐姐当真害死三皇子,那么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在此中又扮演了何种角色?现嫔妃谋害皇子,难道不应即刻禀报皇上,严加惩处,以儆效尤吗?而她,却以此为要挟,掌控、剥削、利用……如此阴险,如此狠辣!”
蕙兰未接药盏,生硬说道:“臣妾今早月信来潮,不可能有孕。此药过于寒凉,此时饮下伤身!”
皇后蓦地转头,微微眯眼,默默打量蕙兰片刻,挥手让言若退下:“那好,此次便先不喝了吧!”
言若离开后,二人仍静静对峙,皇后忽而道:“罢了,你且去吧,本宫不做强人所难之事。回去好生思量,给本宫一个确凿的答复……你需谨记,本宫的耐性亦是有限,不会一再为你掩饰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