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想她来。
“那三郎为何不同我说话?”罗纨之乘胜追击,问到底。
为何?
他兀自心浮气躁等她大半日,可她不但心安理得出门去见了皇帝、回了罗家,还逛上了街,甚至最后又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让自己身处险境。
唯独,要和他划清界限,拉开距离。
谢昀在那一刻觉得自己昨夜的深思熟虑都是错误的,他太过心急把自己的弱点提前袒。露出来,而对方根本不想要。
他花了半天的时间调整自己,让自己接受凡赌必有输赢双面,让一切回归正轨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罗纨之,她并没有什么大错,他会放走她或许,也可能把她送去母亲那儿,反正她似乎更喜欢和他母亲待在一块。
他万万没有想过罗纨之并没有第一时间查看圣旨,也没有想到她又会选择冒着大雨,连夜过来寻他。
他的心情瞬间又低端跃回了高点。
当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起伏全系在了一女郎身上,不为自己所控制时,他的心像是野蛮生长在荒地的杂草,既没有方向也没有秩序。
这种状况很糟糕。
他不想开口。
唯恐一开口会说出更多令自己后悔的话。
罗纨之还在看着他,乌亮的眼睛从期待逐渐变得失望。
谢昀微凝了眸。
他已经“付出”太多,适当地索取些“报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吧。
“过来。”谢昀把她从榻上带了起来,一路将她拉到书案,让她坐到书案后的扶手椅上。
他伸手把书案上的黄色卷轴打开,卷轴被滚木带动,把衬在里面的白娟连带上面的字迹,逐渐展露到人前。
罗纨之眼睛微酸,从刚才相见起,谢昀就对圣旨的事闭口不谈,她还以为是他已经反悔了。
谢三郎站在她的右侧,手却紧握她左手的扶臂上,犹如将她半圈在怀里。
他低下头,沉声问她:“哪两个字,你看不明白?”
气息正好拂在了罗纨之的耳廓,犹如星火燎原,瞬间把她的皮肤点红。
明知道她是随口说来当借口的!
“就是……”罗纨之的纤指从宽袖中滑出,在从白娟右行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一直溜到左边,最后在“钦此”两字上点了点,故意道:“这个。”
谢三郎呼吸一缓,幽深的眸子盯住现在还在使坏的女郎。
罗纨之丝毫不惧地仰头看他,她眼睛含笑,忽而抬膝起身,轻柔地吻住他的唇。
这一吻如清风无痕,若非谢昀眼睁睁看着她,几乎要感受不到。
可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她及时退了回去,两只眼睛眨呀眨瞧着他,似乎还在试探他,并且保留了她可进可退的余地。
谢昀抿了下唇瓣上还湿润的痕迹,蓦然抬起左手,擒住她后躲的脖颈,把她的脸压向自己。
他早就知道,对于罗纨之这个女郎而言,斩断她的后路才是让人最安心的法子。
她就好像一阵不期而遇的风,随意吹乱了平静的湖面,又想轻盈自在地离去。
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她,或者说他根本还不能狠下心去控制她。
阴暗的想法才掠过心头,罗纨之却突然伸出柔夷抱住他的脖颈,身体依偎进他的怀里,低而轻缓的嗓音声音凑在他的耳边道:“三郎,你能是我的三郎吗?”
谢昀的心再次因她不负责的撩拨而触动。
哪怕是风,也不能阻止涟漪一圈圈荡开。
这已经是无可挽救之事。
谢昀把手滑至她的后背,用力按住她的身体,像是要把人塞进自己的胸膛,揉进自己的身体。
“卿卿不是认识字吗?”
“字也会骗人。”
“那你要我如何证明?”他稍侧了脸,就能看见她露在眼前的一截颈项,那雪腻肌肤上还有未干的水迹,他不由张嘴轻含,一处处轻啄,伴着他灼。热的呼吸、轻喘,“说话。”
罗纨之身子颤了颤,泪珠儿险险挂在脸上,将落不落,她轻哼了几声,把谢昀的脖颈抱得更紧了,就像是他从前一样,高深莫测,总爱让人揣测他的想法。
“三郎猜。”
“我猜……”谢昀忽然用手抄起她的腿弯,把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罗纨之忍不住轻叫,很快声音就被谢昀的唇堵住,他竟就这样抱着她,吻住她,直到将她带到了挂起床幔的榻边,放下。
罗纨之的后背刚陷入柔软的云被当中,立刻用手肘支起上身,飞快环顾左右,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有些“危险”。
“……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