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蔽日,阴霾密布。
烫金烙上的鲜红字标为岑,阿焰从高马一跃而下,掀起马车帘入内,男子微倚梨花木椅背,脊背仍是挺得笔直,沈腰潘鬓,英英玉立,垂眸看书的模样养眼得好像一幅画。
阿焰是岑老将军捡回来的,自幼跟着岑鹤珏一起长大,虽然看久了,可偶尔还是会被自家主子的俊容所惊。
这八公主虽然也好看,但是脑子不太好,怎么想,也配不上他家主子。
“如何了?”岑鹤珏启声。
阿焰噢了声,回答:“属下去查过了,八公主这段时日,并没有什么和往日不同的行迹,身边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是不是主子您想多了。”
岑鹤珏自幼便不信鬼神,江湖上也有易容术的能人,所以他下意识会认为与秦翡长得一模一样的这个女子是易容假扮。
可他这些年,也不是没见过易容之人,没有一个易容出来的脸比秦翡这张脸做得还要逼真,真到根本不像是假的。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光怪6离之事?
“主子,到丞相府了,这顾家老夫人的寿宴,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咱们何必要来?”
阿焰很不理解,“顾丞相懦弱无能,主子您向来是看不上他的,还有,那宋京澜不是暗中和顾大姑娘互生情愫了,您和八殿下又有婚约,这也太乱……”
男子的眼神冷冰冰落在阿焰身上,“宋京澜和顾念都是不值一提的人,要你多嘴?”
宋京澜和顾念不值一提,那八公主呢?
阿焰不敢问,掀开车帘,“主子快到了。”
“今日齐家也会来。”岑鹤珏撩开帘,看向车外挂着丞相府牌匾的府邸,“等会儿多留点神,注意……”
话未说完,岑鹤珏余光里钻进一个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
“秦翡。”
阿焰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下,“咱们不是说齐家吗?主子是要属下一并注意八殿下?”
岑鹤珏回过神,“谁让你注意她了,庞家和谈家私底下动了不少手脚,让齐思骆多注意一下。”
阿焰连忙颔道:“是,主子,属下等会儿就和世子爷说。”
*
今日顾家办大事,顾丞相身居高位,来恭贺之人不少,秦翡让人将寿礼送到门房处,自己转而去找秦家的厨房。
秦琇要给顾念下药,一定不会当着众人面下,能入口腹的只有食物,秦翡猜秦琇会让人在厨房动手脚。
秦翡先指使二丫将厨房里的人引了出去,随即爬上了厨房房梁。
她功夫不错,手脚自然也利索,三下五除二就猫腰躲在了梁上。
果不其然,半晌功夫,她就瞧见同样猫着腰鬼鬼祟祟进来的阿碧,四下打量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
秦翡专注地盯着阿碧的动作。
只瞧阿碧在一堆映花茶盏中,选了第一个,在杯底抹上了一抹朱砂,随即将纸包里的东西下了进去,等一切动作做完,满意地挑了下唇。
秦翡腹诽,嗯,标准的小人得意。
等阿碧走了,她才翻身下来,径直走到第一杯茶盏前面,端起杯底,果然有一抹朱砂。
再往里头看——
幽绿的茶水里,飘满了白沫子和不明絮状物。
“……”
“好歹搅一下。”秦翡用簪子在杯子里搅了几圈,等看不出异样后,将杯底朱砂蘸取,抹在了另一杯干净的茶盏杯底,最后在下了药的茶盏杯沿下侧方,蹭上自己的口脂。
杯沿下方正好弯了进去,除非低下头仔细端倪,否则看不出异样。
大功告成。
秦翡计划还只完成了一半,将茶盏恢复原来的位置,随即从后窗翻了出去,径直走向了花厅。
今日男女并未分席,待字闺中的姑娘大多不好意思同男人们相处,便围成一团坐在了花厅内说笑。
女人多的地方,最少不了的就是说坏话。
隔了老远,秦翡便瞧见一个生得和顾念有三分像的姑娘坐在花厅里,对顾念冷嘲热讽。
“姐姐,今日你怎么出院子了?本以为你和祖母关系不好,她老人家的寿宴,你不会过来呢。”
顾念坐在一边,隐忍道:“我没有同祖母关系不好,望儿还是不要说这些闲话了,免得祖母听了不高兴。”
顾望是喜欢巴结秦琇的,知道秦琇不喜欢嫡姐,故意提起:“听说昨日大姐姐在宫中摔了三公主的镯子,那可是郑妃娘娘送给三公主的及笄礼,姐姐也真是不知轻重。”
顾念蹙眉,“望儿,你当时并不在宫中,故而也不知道我没有摔三公主的镯子,这都是…一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