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来势汹汹,蕴含了极大的怨气,听得乔胭一哆嗦,只想一个?脚底抹油迅速溜走。
薛昀脚步生风,腰间玉佩叮啷作?响,看了陆云铮一眼,抓着乔胭手腕道:“流泉君找你,你乱跑什么?”
乔胭一头雾水:“找我?”
找她?干什么?她?这几日安分呆着,也没闯祸啊。
陆云铮的视线落在他?捉着乔胭的手上,轻轻蹙了眉,刚要?开口,薛昀朝他?敷衍地一拱手:“陆师兄失陪,流泉君找公主有急事。”
说完不由分说地把乔胭拉走了。
乔胭被他?拉到藏书阁楼下,抓住楼梯扶手才勉强刹住他?的脚步:“停,停!你先说清楚,掌门找我干什么?”
如?果?是?挨骂,那她?就不去了。不过话说回来,她?最近那么安分,人在槐院养病哪儿也没溜达,应该惹不到流泉君头上才对。
“我怎么知道。”薛昀道。
乔胭瞪着眼睛:“不是?你说掌门找我?”
“骗你的。而且你怎么跟着我们掌门掌门地叫,那不是?你爹吗?”
乔胭无语极了,转身要?往回走,却被薛昀拉住。他?兴致勃勃:“陪我玩游戏。”
在漱冰秘境里,乔胭带他?赢了老树妖,像开启了薛昀身上某个?开关似的。养病期间,此人屡次三番缠着她?玩游戏,从象棋到摇骰到猜谜,她?试图主动输给他?结束游戏,结果?这二百五还当真?了,大肆嘲笑她?玩得菜,赢过老树妖只是?走狗屎运。
乔胭能受这委屈?自然全?力赢过他?,不让他?跪着认输,她?就不姓乔!
他?实在太聒噪了,乔胭被他?吵得有点头晕。二人结伴离开藏书阁,扑面而来一股寒气,冻得她?清醒了不少。
湖面已经彻底结冰了,船翁坐在船头喝酒,见人过来就摆摆手,意思是?今日过不了湖了。
“乔胭。”薛昀叽里咕噜地说完,又在喊她?,“三日之后宗门大比,你来峥然台看我比赛,行不行?”
峥然台在第十重天,是?历届宗门大比的剑台,比试开始时,各宗掌门长老会坐在峥然台上,将比试一收眼底。同时点评交流,这家弟子?今年发愤图强,长进不少,那家弟子?剑风磊落,有君子?风骨。最后的魁首一般就在三大仙宗里轮流转,梵天仙宗,北溟鲛宫、隐世佛国,当然,其中又以仙门之首,梵天仙宗的弟子?夺魁次数最多。
乔胭感慨:“你真?是?屡败屡战,锲而不舍啊。”
薛昀脸开始涨红:“你懂什么,我还是?很?厉害的!我爹都说我算是?天赋拔尖的一群,只是?、只是?运气不好,每次都抽中那小杂……”
接收到乔胭的视线,他?及时收回都快脱口而出的杂种二字,道:“总之,你看着就好,我可?不是?浪得虚名。”
藏书阁中走出的弟子?们,看着结冰的湖面,小心?翼翼踏了上去。冰层深厚,足以承受住人们在上面走动的重量。
就在乔胭也在考虑要?不要?从冰面上走上去时,远远的,看见湖心?处出现?一道玄衣人影。
那人撑着伞,从风雪葳蕤处踏步而来,青色的伞面洁净澄澈,不见半点白雪堆积,伞缘却有一圈湿漉,像是?雨痕。
乔胭下意识盯着他?。
漆黑腰带收束着一截劲瘦的腰身,行走间,腰间玉环无声而动。伞面遮住了男人的面孔,只露出半个?线条流畅的下颌,下意识就觉得,模样应该是?极好看的。
噗通!
有人掉进了湖水里,被冻得尖叫连连,人们忙不迭地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道:“这湖怎么在融化啊!”
融化?
乔胭感到一股热气拂面,严雪寒冬,似有人擘着火把朝她?走来。连薛昀说了些?什么,她?都听不清了。
“……这次我拉你一把,下回别怪我没提醒,陆云铮不是?个?好东西,你理他?远点。”
乔胭回神:“陆师兄怎么了?”
怎么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你知道你在说的是?原著最光明磊落的君子?,堂堂男主吗?
薛昀露出无语的表情:“所?以你一点都没听?我是?说……”
“乔胭。”
有人叫她?的名字。
陆云铮是?温柔的,小心?翼翼,似乎对一朵栖息在掌心?的蝴蝶说话;薛昀又是?直率的,大大咧咧,横冲直撞。
可?只有这个?人,会用这样的语气喊她?。低低的,凉凉的,月光下平静的湖面,藏着未知又惊人的波澜。
……是?了,像雪花。
他?就像这天地中正簌簌而落的冰雪本身。
在脚下最后一片冰层融化的那刻,他?登上了船头。
见到怔愣的她?,谢隐泽淡淡开口:“走了,回去了。”
乔胭眨了眨眼,转头看向薛昀:“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船很?大,再?载一个?人过湖也不要?紧,但薛昀脸色很?臭,只道:“不用。”
他?抱着剑,转身离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乔胭跳到船上,问道。
岂料湖水一漾,起了波澜,船身也随之摇晃,乔胭脚下不稳,摇摇欲坠要?往湖中摔去,被一只手拽住了。
于是?猝不及防,跌进那人怀中。
乔胭直起身子?,将碎发捋到耳后:“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