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邵棠第一次在楼上喊他的时候确实是差不多的打扮。
离得远时她理智比较在线,记着二人是已有六年事实婚姻,对彼此身体再熟悉不过的夫妻。
可伴随着卓熠急促上楼的脚步声传来,她女孩子家的天性到底占了上风,一颗心越跳越快,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让他帮忙做这种事情的心理准备。
毕竟她记忆中的二人尚且没触碰到最后那道底线,如今卓熠又全然不是她熟悉的样子,她实在没办法克服心里的羞涩,以特别坦诚的姿态站到他面前。
唔……他应该不会察觉出她是故意捂得严实,目前还有点忌讳和他过分亲近吧……
邵棠讪讪地抬起头,入目的是男子被水汽浸润了一层薄雾的眼镜镜片,氤氤氲氲地拦住了她的视线,让她无法准确判断出他此刻的情绪。
扯证前的卓熠从不是那种急色不尊重女生的男人,任何事情只要她不点头便不会有一点越轨之举,所以两人光是暧昧期就长达三个月。
等到确定了恋爱关系也没立刻接吻,他耐着脾气温温吞吞地等,等她鸵鸟当够了开始主动往更亲密的相处模式试探,才配合地拉她往前一步,让他们的恋爱关系有了更多实质的内容。
不过这显然不意味着他在这方面耐性很好。
和他同宿舍的周晨骁一度怀疑他每周躲躲闪闪往外溜的那半天是找地方打鸡血,不然根本说不通他怎么好好的休息时间不养精蓄锐,每次掐着点回来都直奔操练场跑圈。
思及他曾为她做出的退让,邵棠心中惴惴。
她怕羞是因为从小家教保守,爸妈念叨得多哥哥又护她得紧,男女之防揣久了面皮自然就薄,并不是当真什么都不懂观念守旧。
她心里明镜一样,别说二人已经结婚六年,她现在不好意思给卓熠看的东西,放在现在大多数年轻人那里,怕是双方还是男女朋友时就毫无避讳可言。
“得把弹力撑到最大才行,我吸好气了,你扯带子的力气也用大些。”
她思前想后,为了不被卓熠瞧出端倪,最终敲定了速战速决的战略,当下气息一屏,把身体转到了背对着他的方向,想让他如何做的意思不言而喻。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听到身后男人的呼吸声粗重了些许,大抵是她过于紧张的错觉,二人周围的时间流逝仿佛都变得慢了,伴随着那只手窸窸窣窣地探入她的家居服,她背部的皮肤几乎能感知到它的每一寸游走。
果然在看不到的情况下,其他感官会变得比平时更加敏感吗?
邵棠不得不胡思乱想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然真怕自己会顷刻破功落荒而逃。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身后终于传来了让她如蒙大赦的声音。
“谢谢……”邵棠心湖中波澜稍歇,一直提着的那口气也得以呼出来,好整以暇转回身体道谢。
不成想,就那么措手不及的,在面前男人清俊疏冷的脸上瞧见了一点红。
殷红殷红,不是形容词,而是名词,他本人好像还没有觉察,但那红已然越扩越大,超出他人中的承载能力之后就汇成了“啪嗒”一滴,掉落在了二人中间的玄木地板上。
……
“抱歉,可能是你刚才用浴室洗澡,把房间洗得有点热,我又穿得比较多……”
“我这人挺怕热的,过去不就是吗?”
“你不必跟过来,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下楼去洗一洗,你……穿衣服吧,不用管我……”
卓熠现在就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在敲定邵棠出院日期前翻翻黄历。
虽然作为一名十八岁便志愿加入中国共[和谐]产[和谐]党,至今坚定信奉唯物主义的前特种兵,一言不合搞些神神叨叨的封建迷信不成体统。
但除了玄学,他不知道还能找到什么缘由为自己如此波折的一天背书。
这仅仅是他为了邵棠能够心态平稳地度过失忆期,假装二人没有离婚的第一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乱七八糟的幺蛾子冒得层出不穷?
难道是他没守好本分,一而再再而三对她动不该有心思的报应吗?
卓熠把冷水泼在自己脸上的时候闪过这个念头。
片刻后意识到报应的说法貌似也属于玄学范畴,不免更加懊恼,修长手指在鼻子下面擦了两下,看没再摸到新鲜流出的血,便甩甩手,手掌先捋过被水沾湿的刘海儿,又顺着饱满挺括的额线往下一抹。
不怪他上学时招班上校里的女同学喜欢,当兵后又惹军区医院的女护士女军医关注,哪怕退伍做了总裁,财经媒体给他写篇专访的点击量也能爆表,卓熠货真价实生了一副顶顶好的皮囊。
五官单拎出来任何一个都堪称女娲毕设,组合在一起更是惊艳感十足,这样一张脸,似乎多一分修饰都是画蛇添足,现在将头发全撩上去才是最夺人心魄的模样。
说起来,这么好看的男人刚才不只为她喷了鼻血,场景还尴尬得她都想用脚趾为他抠出座三室一厅呢……
终归有点放心不下他,穿好衣服后也默默追下来的邵棠这样想着,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人类就是如此喜欢幸灾乐祸的生物,她刚才还窘迫害羞得不行,可看到他也并非表面那样稳重自持,她反倒心态放轻松了不少。
“给你毛巾。”邵棠往他伸向洗手池边扯纸巾的手里塞了一块冷毛巾,“敷一下,血彻底止住之后再用棉花塞。”
卓熠摸到毛巾后下意识地拿过来擦脸,擦到一半猛然反应过来给他递毛巾的人是邵棠,动作生生顿住。
细细一辨,没在毛巾上寻到她的气息,确认这不是她刚刚洗澡用过的那条,才稍稍安了心神,不至于风雨刚歇就再次血脉偾张。
“你当初每次从我这里回来都要跑圈,是因为不用这种方式把热血消耗掉就会喷鼻血吗?”
看卓熠擦干了脸上的水,情绪似乎也平复了下来,早已乖乖巧巧在一旁站了好半天的邵棠又回想起刚和他谈恋爱时的事,如是打趣道。
卓熠手里还擎着毛巾,半干的刘海儿在额前炸起一撮呆毛,表情似有些怔忡:“啊?”
邵棠给眼前这个拿一张帅脸做呆萌表情的男人逗乐:“我刚答应你告白时候的事,你大概没有印象了,不过鉴于我现在的记忆一朝回到六年前,对我来说你不久前就是那样。”
“哦。”卓熠别过头,底气不足地躲闪着她投过来的目光,短暂迟疑后难得道出一句不掺任何水分的话,“我也没忘,和你有关的事,我舍不得忘。”
无论拿什么标准评判,洗手间都不是什么谈情的好地方,所以他们也没在里面待太久,卓熠又稍事整理后就一并回了客厅,邵棠去装药品的抽屉里取来消毒棉,团成球给卓熠塞到鼻子里。
“除了棉花和创口贴就是布洛芬,咱家的医疗用品还真是一目了然,单纯极了一点不做作。”
棉球塞完邵棠功成身退,想到自己在国外上学,家里大部分时间只有卓熠一人居住,便摆出邵医生的谱儿,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来看你比当兵时单薄不少还怕你和大多数社畜似的,年纪轻轻就步入亚健康的行列,没想到身体素质维持得不错,平时都不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