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明母笑眯眯的,隔着明淮序,又亲自给她夹了好几块排骨,“小意真是越看越讨人喜欢,来,多吃一点。”
“阿宛,你自己也多吃些菜。”程母从两个小孩身上收回视线,笑意深了些,“别光给小意夹菜,她都要长胖许多了。”
“也是,我不该多管的。”明母掩着唇笑起来,打趣说,“小意的饭该淮序来管的。”
明淮序看着程意红透的耳尖,忍不住失笑说:“妈妈您吃吧,我也不会让小意饿着的。”
饭桌上气氛融洽,几位家长其实从过年那会儿开始,就希望自家的两个小孩能凑在一起。这会儿明淮序真当着他们的面,送了程意一大束玫瑰,他们惊讶之余,却也在意料之内。
吃过晚饭,几个大人喝了些酒,当着程意和明淮序的面聊他们两个的事情。明母和程母竟然还凑在一起,看怎么样的请柬好看,时常还凑过来问程意的意见。
程意被自己有些醉醺醺的妈妈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明淮序在旁边,就装着胆子问:“你觉得好看吗?”
“我们意意如果喜欢,就好看。”明淮序轻轻按住程意伸到酒杯上的爪子,笑着说,“酒品不行,还是少喝比较好。”
饭局散去时,已经是深夜。两个人在云城住一晚上,第二天再回去。明母给程意一家安排了在家中的房间,几个人都是分开睡的。
程意到后面还是没忍住香味,喝了两口红酒。被送回房间时,她抱着她那一大束热烈的玫瑰,大胆而主动地勾了勾明淮序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唇。
明淮序喉结微动,却见她只是这么一碰,便像干了坏事的小动物一样马上缩回了头,又怂又可爱。
他无奈又温和地笑,说:“晚安,意意。”
“晚安。”程意笑起来,说,“明天见。”
明母把一切生活用品都准备得很周全,房间的床铺也是又软又整洁的。程意放了一缸热水,刚想去泡热水澡,却看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她有些担心是实验室的事情,却在看见手机上那两行黑色的字体时,酒意顿时清醒。
是一条陌生短信。
上面写着:今天好像在裕城的研究所看见你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明媚、生动。
好久不见,程意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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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束
37
程意攥着手机屏幕的边缘,凌晨坐在床边手脚冰凉。
她几乎是看到短信的一瞬间,就知道是谁发的了。
程意大二的时候缺失了一小段记忆,但大脑的保护机制却没让她忘得彻底。她清晰地记得有人对自己纠缠不休,却忘了纠缠的手段与具体细节。但生理反应足以让她一想起那段灰暗的日子,和那个用做实验为名义,想威胁强迫她的人,就忍不住反胃作呕。
甚至事情结束末尾的那一段记忆,程意根本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还是副院长的老师发话,学院给了处分,没有让事情闹得太难看。
程意从不参加本科时的同学聚会,也不喜欢谈起那段时间的事情。
那时候感觉太痛苦了,和多年前的那场车祸一样,她想起来就会有些喘不过气。
程意就这样怔愣地坐在床沿处,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难过和害怕,许久才恢复一点知觉。她勉强撑着桌子站起身,指节泛白地从包里翻找出前不久刚开的药,干着嗓子吞咽了下去。
药片在嘴唇里发苦,程意只觉得想吐。
她不知道那条短信究竟代表什么,甚至不知道这个人从哪里弄来了她的号码,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程意记得当年威胁自己的学长,由于行径实在过于恶劣,到最后院长亲自出面劝退了学,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
程意不知道他后面有没有继续读书,还是出了国,她一点也不关心,只想从痛苦而压抑的情绪中赶紧走出来,重新正常完成学业。
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五年了。
时隔五年,程意收到了这样一封意味不明的短信。
也许是吃过了药,程意也从有些过分焦虑的情绪中逐渐平静下来。她最后再看了一眼短信,重新躺回了床上。
程意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住,一层又一层的,厚重得像蝴蝶的茧一样。她有些茫然而无措地注视着房间,脑子里什么也想不了,只等着药里的安眠成分慢慢起作用,才让困意压住了隐约作祟的情绪。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程意梦见了本科时候的事情,断续惊醒了许多次,每次醒来心脏都在不止地砰砰跳动。到后面,她也不再强撑着睡去,一大早就起了床,坐在房间的小沙发上看文献。
直到房间的门被敲响,外面传来明淮序清润的嗓音:“意意,你要醒了吗?晚些该出来吃早餐了。”
程意这才恍惚地放下平板,有些匆忙地跑到了房间门口,拧开了把手。
明淮序没想到程意会直接开门,她还穿着睡衣,银白的丝绸质地在边缘处落着晨光。他指尖一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面前的人一把抱住了。
程意整个人抱他抱得很紧,像是想抓住一点什么东西,指尖有些不可抑制地发着颤。明淮序闻到女孩黑色长发见的浅淡香味,有些意识到了不对劲:“意意……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做噩梦了,”程意的声音有些哑,闷在明淮序肩上,忍不住带上了莫名的委屈,“明淮序。”
“是什么噩梦,让我们意意晚上没睡好?”明淮序回抱住程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他听着小姑娘带着一点呜咽的声线,一时觉得她像小孩子一样可爱,却又无端觉得心疼,“噩梦都是反的,不要害怕,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