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淮序的深灰色大衣也褪去了,里面搭着一件乳白色的毛衣,漆黑尾发落在上面,将眉目衬得更加白皙温和。他两边的袖口微向上折,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小臂。
他认真时眼皮低垂,眸光专注而仔细,骨节分明的手将黄油打发出很漂亮的颜色。
程意趁明淮序没发现,偷偷收回了目光。明淮序把需要的材料都码到了台面上,她也折起袖子,挑出几种面粉,按不同比例混合。
她这边调制面糊调得认真,刚用裱花袋装好,身后却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师妹。”
程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察到身后的人微微低身,那双温热有力的手从后至前,微微擦过她的腰侧。
“你围裙带子松了。”
明淮序好像和她离得太近了,那双手一触即分,细长的线摩擦衣物,微微收紧了她的腰。程意只觉得整个人都浸在明淮序的气息中,她僵硬得甚至不敢回头。
程意心脏跳得剧烈,只说:“谢谢师兄。”
“没关系。”明淮序拉开一点距离,带着笑意看程意强装镇定的眼睛。他把打发好的黄油放在程意旁边,给烤盘铺上油纸。
程意用裱花袋做了几种形状的曲奇,喷油洒水放进了烤箱。她打着鸡蛋,准备给明淮序另外做一个小蛋糕。
“这个就不用师兄帮忙啦。”程意护着手上的瓷碗,鼻尖因为厨房中暖扑扑的热气而泛着红。她下巴上微微沾了点面粉糊,浑然不觉还带笑的样子实在可爱:“都说了是我给师兄烤小蛋糕了。”
明淮序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那师妹现在是不需要我了么?”
“是的,师兄可以去陪阿姨打牌。”程意看了看齐全的材料,笑着说,“我一会儿再做一些饼干,用小袋子装好,师兄可以带回去吃的。”
“辛苦师妹了。”明淮序说,“那我给阿姨他们泡壶茶送过去吧。”
他走之前,抽了两张柔软的面巾纸,指尖微抬,低身擦去程意下巴上的面粉。
“我等着师妹的小蛋糕。”
程意呼吸一顿,等明淮序走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手心湿热。
曲奇大概烤了二十分钟,不久后烤箱里的小蛋糕也好了。厨房外的阿姨看见程意在搬烤盘,连忙上前帮忙:“小姐,那个烫,小心一些。”
程意没留神后面,她本就有些心绪纷乱,听到声音左手臂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碰,顿时撞在了滚烫的铁盘上。
“唔!”程意被烫得生疼,指尖一下有些失力,却还是握紧了烤盘。
她伤口处泛着滚烫的痛感,刚勉强把烤盘放到桌子上,阿姨就急匆匆地跑过来,满脸焦急地问:“小姐你没事吧?哎呀,手都烫伤了。我刚刚是不是忽然吓到您了呀?真对不起,我只是想过来帮小姐……”
“没事,不怪您,是我自己没有注意。”程意眼眸微红,生理性的泪珠挂在眼睫上。她冷静地摘下手套,用冷水冲洗着手臂上的红痕:“您帮我找一只烫伤膏吧。不是很严重的烫伤,没关系的。”
阿姨急忙去隔壁药房翻出一只烫伤膏,程意冲洗了十多分钟的冷水,伤口的疼痛稍微褪去了一些。她顺手接过打开的药膏,指尖有些发颤地挤出来一些,涂抹在伤口上。
“没事了。”程意拿纱布轻轻包了一层,随后将毛衣袖口放下去。她忍着疼,看向阿姨说:“您能不能别告诉妈妈?他们今天玩得开心,我不想让她担心我。”
“您真的没事了吗?”阿姨有些担心地问,“刚刚看到烫红了好大一片。”
“没事的,我已经处理过了。”程意微微抬了抬手,问,“您可以帮忙把曲奇送去棋牌室吗?”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送过去。”阿姨把烫伤膏塞给程意。在她看来,程意还是小孩子,她有些不放心地说,“您伤口如果痛得很厉害的话,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送您去医院看看。”
“好的。”程意说,“刚刚我看了,只起了两个小水泡,您不用担心的。”
阿姨这才走出门。
程意把烫伤膏放进口袋,压下手臂的疼痛,把给明淮序烤的小蛋糕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她挑了一个小巧的蛋糕纸盒装着,去棋牌室找明淮序。
程意敲了敲门,没看见明淮序,几个在打牌的大人倒齐齐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向程意。
“小意烤的黄油曲奇真好吃。”明母说,“脆脆的,果然和中山路那家一模一样。”
“您喜欢就好。”程意说,“厨房还有一些,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一会儿给您拿小袋子装着。可以带回去吃,大概放两三天左右。”
“谢谢小意。”明母笑着嗔怪道,“不枉你妈妈今天赢我这么多场。”
程母也笑了笑,说:“你故意给我放了几次水了,当我看不出来?”
“哎呀,”明母说,“什么放水不放水的,乱说话。欸,小意,淮序不在你旁边吗?”
程意摇了摇头,说:“我就是过来找他的。”
“小意,”明母眼尖,看见了程意进门时放下的、那个与众不同的蛋糕纸盒,“你那个蛋糕是给淮序烤的吗?我们都没有呢。”
程意面对长辈,脸上有些烧,说:“这是答应给淮序哥哥烤的。阿姨如果想吃,我再给您做些其他的。”
“那我们约好,下次小意去我们家做客的时候,再给阿姨烤。”明母捂着唇笑道,“好啦,阿姨不耽误你去找淮序啦,快给他送过去吧,等一会儿就要凉啦。”
程意正要点头,又听见程母说:“他之前来了一趟,好像往亭子那边走了,你可以去看看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