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谢贲他就是个抛妻弃子的陈世美,为了迎娶平怡郡主,不惜连绿帽都要往自己头上戴!这样的丈夫、这样的父亲,谢洵和胡氏都是不屑要的。
可是自己不要,和被人强逼着贬妻为妾到底是两码事,谢洵心中的戾气如深海般翻涌,总有一日,他要为母亲正名,他要堂堂正正将压在母亲头上一辈子的那个可笑的“谢”字给抹掉!
兰亭干笑两声,“大师,我事先并不知晓这灵位的主人是这位公子母亲,换成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因此道谢的事就不必提了。”
她本就是随手为之,并不是想要旁人的感激,更不想要谢洵的!
兰亭一番话又快又急,她是真的着急想走。
那日在侯府她撞破谢洵窃取密信,今日又全程目睹了他的狼狈,于公于私,谢洵都不会放过自己!
兰亭的想法没错,野兽受伤都会躲起来独子舔舐伤口,越是强悍的人,越不想被人看到软弱的一面。
然而或许是兰亭着急撇清的意图太过明显,反而让谢洵心中升起一股不舒服。
他冷哼一声,“大师你也太高看她了,若是事先知道这是一个名声狼藉女子的灵位,恐怕她比谁都躲得快!”
若不是忌惮对方飞鱼卫的身份,兰亭简直想破口大骂谢洵就是个神经病!
不过有句话谢洵还真是说对了,她要是事先知道那牌位是谢洵母亲的,说不定就不会多管闲事了。
倒不是如谢洵揣测那般,兰亭也认为胡氏是个目光短浅、品行卑劣的女子,沾上了会影响自己的清誉,而是她不想再跟谢洵有任何牵扯。
“在那种情况下,你母亲还能将你生下来,想必一定是个坚韧的女子,若是她老人家在天有灵,看到自己拼死生下的儿子竟长成了这般小肚鸡肠模样,会不会替你感到羞愧!”
兰亭真是气死了,自己难得发回善心,竟碰上谢洵这个讲不清道理的疯子。
“你找死!”谢洵长臂一展,就想将兰亭拎在手里,却不想被玄苦大师挡在跟前。
“既然这小姑娘说了不用,那长生你也不必专程道谢了。”玄苦大师无视谢洵想要杀人的眼神。
他自然能看出事实并非兰亭所说那样,她不认识谢洵,不过玄苦大师真的越发欣赏兰亭,毕竟这小姑娘不仅能抵御长生外表的诱惑,还能将长生气得跳脚。
只可惜是个小姑娘,否则他非将兰亭收为关门弟子不可!
玄苦大师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插一手,若换了旁人,谢洵必定不会给这个面子,可是玄苦大师与胡家有旧,对他们母子有恩,谢洵不得不暂且退让。
他冷冷瞥向兰亭,“还不快滚!”
兰亭松了口气,说起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从谢洵手中死里逃生。
“多谢玄苦大师。”
兰亭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原想提醒下谢洵是不是该把自己垫付的寄存费用还给她,想想还是认了怂,不待谢洵再说什么,便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等人走远了,玄苦大师这才开口,“你跟这丫头之前认识?”
那日阴沟里翻船的事难道光彩吗?谢洵可不想宣扬得人人皆知。
可他一向敬重玄苦大师,不愿意在他跟前撒谎,因此只好含糊其词,“见过几次。”
算上今日是两次!
这可真是稀奇,玄苦大师瞪大了眼睛,从头到脚打量谢洵。
不怪他大惊小怪,因着自幼的遭遇,谢洵从不信任任何人。
别说只是见过几次面的,像自己这样认识了十几年,还受了胡氏临终所托的,在谢洵跟前也不过算是勉强说得上话罢了。
像这样一见面就要拉着人家小姑娘单独说话,玄苦大师还是第一回见。
谢洵一看就知道玄苦大师这是想歪了,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愿意说谎,说了一次的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话去圆。
不过谢洵也不想解释就是了,那小丫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等他拿回密信,顺手处置了兰亭,这些误会也就烟消云散,到时候玄苦大师便能知道自己想错了。
只是谢洵越是不提,玄苦大师就越是不愿意放过他,“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我曾给你卜算过一卦?”
听玄苦大师突然提起批命的事,谢洵眉头微挑。
玄苦大师虽说有些时候不着调了些,却从不会无的放矢,谢洵心头升起一股不妙之感,怎么,难道这件事跟今日那个小丫头有关?
在他抗拒的眼神中,玄苦大师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命格
玄苦大师年轻的时候曾云游到秀州。
那时他还不是闻名天下的大师,被人偷光了盘缠,一路上忍饥挨饿又淋了雨,终于病倒在一家布庄门口,被还是学徒的胡老爷所救,两人从此结下了不解之谊。
后来玄苦大师病好,继续云游,他走遍天下名山大川,看遍世间红尘万丈,终于堪破业障,修成正果。
而胡老爷则留在秀州,凭借独到的眼光和吃苦耐劳的品性,从学徒做到掌柜,又从掌柜出来单干,挣下偌大的家业。
一个佛门高僧、一个世俗富商,两人虽不常书信往来,却绝对算得上是莫逆之交,只是两人的渊源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世事无常,等到玄苦大师再一次云游归来,不仅胡老爷已经因病去世,谢贲也和平怡郡主勾搭成奸,为了不背负停妻另娶的骂名,谢贲选择将脏水泼到胡氏头上,污蔑她与人私通珠胎暗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