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也跟着叹了口气,她们与秋菊的关系寻常,倒不见得有多担心对方,不过是秋菊下场凄惨,忍不住物伤其类罢了。
“所以说啊,有些人真是心狠,都是一起进府的,有什么事过不去,非要不依不饶。要是她昨日肯说一句不追究,秋菊又怎么会落到这种下场?”
斑竹越说越得意,全然忘记了自己昨晚看热闹时是如何对管家娘子的判罚拍手叫好的。
“诶,你们说要是秋菊熬不过去,会不会回来找那始作俑者算账?”
因着兰亭不在,她还专程看了杨梅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并没注意到自己身侧芷兰瞬间苍白的脸色。
“快别说了!”芷兰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阻拦,“怪吓人的。”
“你怕什么?”斑竹满不在乎,“冤有头债有主,要倒霉啊,也是某些人倒霉!”
这些日子跟着兰亭身边经历了好些事,杨梅也不像刚入府时那般胆小,“兰亭又没做错,冤有头债有主,便是半夜鬼敲门也找不上我们!”
“我又没说是谁,你跳出来认什么,可见是心虚。”斑竹立刻回嘴。
杨梅没她口齿伶俐,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玉梅将手中正打着的络子摔在床上,很是不耐烦,“你挤兑小杨梅算什么本事?有种冲她说去。”
她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兰亭,斑竹缩了缩脖子,经了昨晚的事,她如今哪里还敢招惹兰亭,不过背后逞逞口舌之快罢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众人都不吭声,玉梅才道:“不过五十板子,且死不了人,这还是念在秋菊初犯,我娘从轻发落的结果。”“管家娘子仁慈!”金兰忙接了句。
玉梅瞪她一眼,自己要说的是这个吗?
当初还不觉得,现在怎么越看越觉得这金兰蠢,玉梅暗暗下定决心要疏远金兰不提。
“这事昨日闹得沸沸扬扬,腊梅表哥陈尚和他爹娘今日就来府中提了亲。”
玉梅扔出一颗惊雷。
“啊,这是为什么啊?”斑竹惊呼。
杨梅却若有所思,这难道就是兰亭昨晚所说,腊梅并不会毫发无损的意思?
玉梅白了斑竹一眼,不耐烦跟她解释,斑竹只好求助芷兰。
芷兰咬了咬唇,“陈尚一家也是太夫人的陪房,却不如杨家受倚重。如今闹出他与丫鬟私相授受的事,最没脸的当然是太夫人。惹了主子们的厌弃,将来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陈尚在铺子里当差,想要往上爬,自然不能背上这样的污点。
“还不如干脆娶了秋菊!只要结了这门亲事,就能一张棉被遮过去,到时候就只说是两情相悦,不仅全了太夫人的脸面,便是他自己也能白得一个媳妇,怎么也吃了亏。”
只是腊梅就惨了,原本跟陈尚两情相悦的人是她,现在却要眼睁睁看着秋菊嫁过去。
而且陈尚与秋菊私通这件事儿,还是她亲口坐实的,也不知腊梅知道后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
难道这背后之人早在往帕子上绣名字之时就已经算计好了这一切,如果是这样,那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此时的芷兰无比后悔,自己实在不该因为一时冲动就推了兰亭出来背锅,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兰亭永远不要发现这件事情才好。
而被芷兰惦记着的兰亭已经出了府,却并未直接出城,而是拐了个弯,按照杨梅昨晚给的路线一路找到了秋菊家里。
秋菊被打了板子,此刻正趴在床上痛苦呻吟,“水,我要喝水……”
原本以为这希望注定要落空,一只素手端着水杯喂到秋菊嘴边,秋菊下意识凑过去喝,发现面前之人竟是兰亭,吓得呛咳不止。
咳嗽拉扯到伤口,更痛了!
一时间,秋菊看向兰亭的目光充满怨恨,她都这样了,兰亭还不放过她!难道是见她没死,追过来要亲自了断她不成?
秋菊满脸惊慌,“你怎么进来的?爹!娘!快来人啊!”
自然没人回应,秋菊的爹娘还不知道陈家去提亲的消息,唯恐得罪了杨家,连女儿也顾不上管,拎着东西上腊梅家赔罪去了。
“不喝算了,”兰亭耸耸肩,将茶杯放回桌上。
“你,你来找我,究竟想干什么?”秋菊眼神闪躲。
“我是来给你报喜的!”兰亭乐呵呵道。
秋菊不信,越发认定了兰亭就是故意来看她笑话的,只是她现在动弹不得,根本拿兰亭没办法,气得闭上眼睛不去理她。
见秋菊无动于衷,兰亭换了个说法,“想不想亲手报复把你害成这样的人?”
秋菊睁开了眼。
自己落到如今这个田地是兰亭一手造成的不错,可比起兰亭来,秋菊更恨将自己推出去挡刀的腊梅,要是能报复腊梅,她当然愿意!
虽说不该相信兰亭,她还是神鬼使神差问道:“我如今这幅样子你也见到了,我已经得了报应,你没必要再来故意消遣我!”
“唉,你怎么不信呢,”兰亭摇摇头,将陈尚求娶的事告诉了秋菊。
秋菊一张苍白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希望的光彩来。
便是从前,依着她家的条件配陈尚也是高攀,更何况如今她这腿算是废了,能嫁给陈尚,对秋菊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腊梅不是一口咬定自己和陈尚有私情吗?没想到却竟是成全了她,这么说来,她还真是要好好感谢腊梅了。
想到这里,秋菊心中十分畅快,竟然忍不住笑了出声。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自己成为腊梅表嫂后,腊梅是个什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