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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生于末世运偏消 欣赏下凤姐的两次出场（第1页）

《红楼梦》林黛玉进贾府，凤姐已经高调出场过一次。“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后面详细写了凤姐的穿衣打扮，总之就是非常之亮眼。再看凤姐的容貌，“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几句话凤姐活脱脱立在眼前。

黛玉听母亲说过凤姐是假充男孩教养的，凤姐有哥哥，王家并不缺男孩，之所以被当作男孩教养，只能算是因材施教，因为她的个性的原因。秦可卿丧事贾珍求凤姐协理宁国府时，曾说她从小就有杀伐决断的能力，可见凤姐的性格与平常女孩儿不同。

凤姐的衣着打扮总是极尽华丽，喜奉承爱排场，个性张扬。贾琏在贾敬丧事期间偷娶了尤二姐，凤姐设计接尤二姐回府时穿得最素，“头上皆是素白银器，身上月白缎袄，青缎披风，白绫素裙。眉弯柳叶，高吊两梢，目横丹凤，神凝三角。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看起来仍是另一种富丽。凤姐的气场强大，服饰只是陪衬。

凤姐见黛玉那次表演也很到位。先是夸黛玉顺便奉承讨好贾母，然后用共情的策略感叹黛玉母亲早逝，随后又转悲为喜，所作所为都是后来被黛玉称作的“花胡哨”。善于逢场作戏，表现出凤姐的聪明，能在不同情形下抓住别人的心思。她的判词名为《聪明误》，第一句就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可见聪明只给她带来了辛苦，并没有给她带来好处。

凤姐见刘姥姥，又是一次闪亮登场。“那凤姐儿家常带着秋板貂鼠昭君套，围着攒珠勒子，穿着桃红撒花袄，石青缂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手内拿着小铜火箸儿拨手炉内的灰。”前面已经写了凤姐房中的设施，炕上的大红毡条、金心闪绿的缎子坐褥，再加上这么个绢人儿似的凤姐，华丽秀美、富贵逼人，怪不得刘姥姥说爱也爱不过来。

刘姥姥见凤姐之前，已经听周瑞家的大略介绍过凤姐，“这位凤姑娘年纪虽小，行事却比世人都大呢。如今出挑的美人一样的模样儿，少说些有一万个心眼子。再要赌口齿，十个会说话的男人也说他不过。回来你见了就信了。就只一件，待下人未免太严些个。”后文中贾琏的小厮兴儿对尤二姐说凤姐：“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红楼梦》几次从各方面描画凤姐，像艺术家雕塑，这里刻一下，那边磨一下，手下的作品渐渐生动起来。

凤姐见刘姥姥时的几次笑，也非常好看。第一次是满面春风地问好，比平儿上下打量才问好更显得大气；第二次笑是准备“放刁”，故意说刘姥姥厌弃他们不肯来之前，笑是为了后面将起莫须有的“责难”做铺垫；第三次是听刘姥姥说家道艰难走不起这样的实话，得意之余又有准备好的话等着，是从容的笑；第四次是贾蓉来了，看刘姥姥手足无措，觉得好笑；第五次是被贾蓉奉承心里高兴，还故意说：“也没见我们王家的东西都是好的不成？一般你们那里放着那些东西，只是看不见我的才罢。”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第六次是阻止尴尬的刘姥姥说下去，有点放过你了、不为难你了的意思。

凤姐言谈举止无一不乖滑伶俐、八面玲珑，我们周围也常见这样的人，有她在几乎就没有别人伸手的余地。每逢这样的时候，最好找个角落欣赏表演，看一阵就会现越演纰漏越多。凤姐就是这样，依仗聪明瞒神弄鬼，最后害人害己。重读《红楼梦》，凤姐越是声势夺人，就越替她悲哀，又没有办法，正能眼睁睁看着她随着作者的笔触一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