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任凭我处置?
话说得可真好听,倘若我要让秦氏也挨一顿板子,他会答应?
我想了想,轻扫了一眼我娘几乎被血液浸染的衣衫,冷笑问我爹,“父亲所言不虚?此事当真任凭我处置?”
我爹绷着脸,端起一副长辈架子,说道,“处置自然是任由你处置,可这里是永昌伯府,你不可太过分。”
听到我爹这番言论,我不禁发了笑,试探的问他,“那依着父亲的意思,如何处置才不算过分?”
“这……”我爹面露难色,结结巴巴,“你母亲到底是你的长辈……”
“所以父亲的意思是……长辈犯错就不必受罚?长辈就理所应当的污蔑人。”我打断了他,不觉讥讽,“那么父亲,敢问女儿若是伤了大哥的长子,是不是也不必受罚?”
“你……”我爹一震,整张脸瞬间铁青,一字一句道,“那你说,你究竟想如何?”
我爹满眼愤怒,那般的语气,那般的质问,好似还是我做错了一般。
这一刻,我看到我娘的手微微颤了一颤。
我晓得,她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爹的,即便当年我爹将她骗得团团转。她的心底里还是念着那段情,也念着他将她从窑子里捞出来。
这也是这么许多年来,她虽有怨恨,却不曾多有报复缘故之一。
没等我说话,我娘忽然开了口。
她冷声道,“娇娇,此事就此作罢了吧。事情闹大了,对谁也没有好处。便是争回些
公道又如何?为娘的到底也还是在伯府里生活,你总是不能将我接到国公府去的。”
听到我娘的劝说,我爹铁青的脸一下子软和了许多,又摆出了那副虚伪姿态,对我娘说道,“烟儿,我就知道你向来是懂事的……”
话说完,他又抬头看向我,装模作样的语重心长,“小五啊,你瞧你姨娘都开口了,你就莫要闹了,可别把你姨娘给气着了。”
我心里是十分不愿意就此作罢的,可我娘说的对,此事闹大了能如何?倘若这永昌伯府不肯放人,我娘便一辈子是伯府的小妾,她还要在伯府生活。
而我,虽然嫁到了国公府却也不可能将她接过去的,除非顾知微单独立户。
难道就要这样放过秦氏?倘若就此放过,下回她必然变本加厉。
我缄默片刻,冷眼看着我爹,质问他道,“那依着父亲的意思?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您回回都如纵容才惹得母亲越发心狠手辣,倘若您这回还要纵容,下回我姨娘丢了性命,我找谁说理去?”
我爹见我方才半晌都没有说话,兴许以为我是打算作罢了,听得一番质问,他顿时又崩了脸,显得十分不耐烦,“小五,你姨娘都叫你莫要计较了,你这般不依不饶的作甚,你姨娘身子不好,你这样吵吵闹闹的……”
“您也知道我姨娘的身子不好?既如此,您为何还要将她送去庄子上?”原本我是想忍着不发
火的,可我爹这么一番颠倒是非,让我顿时就忍不住了,我恼怒的瞪着他,声色俱厉,“父亲,做人要有良心!当日可不是我姨娘硬要跟着您的,是您蒙骗了她!所以,我拜托您,别总是一副我姨娘破坏你与母亲感情的模样,我见了恶心!”
我爹一诧,脸皮剧烈颤抖,连呼吸也变得急促,气得当即抬高了嗓音,“你……有你在这么跟你爹说话的吗?”
他瞪大了眼睛,整个一副要将我吃了模样。
我娘见他这副样子,当时就吓坏了,慌忙拉我的手。
“娇娇,你这是作甚?你怎能这样与你父亲说话!”
“我如何说话,那得取决于父亲如何做事!”我也瞪大了一眼,怒火滔天的瞪着我爹,半分也没有退让。
与此同时,我又抓起了那张状纸,冷笑道,“行吧父亲,既然在永昌伯府没有公平可言,那咱们就去官府说,我相信官府会给我姨娘公道的。”
“你……让你母亲禁足三个月,并叫她给你姨娘赔礼道歉!这样行了吧?”眼看我要走,我爹终于急了眼,他一把拉住我,看了看我娘破落的院子,又说道,“再将你姨娘的院子修缮一番,再给她派两个丫鬟,月钱翻两倍。”
禁足?丫鬟?月钱翻两倍?
这样的结果,放在从前我兴许会答应。可如今,我不缺丫鬟也不缺钱,若要修缮我娘的院子,我也是拿得出银子来的。
虽说顾知微心里头
想着他那青梅竹马,可银子这方面,他从不吝啬。
我抿唇,笑看着我爹,一字一句,“还得杖责母亲二十大板!”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以?”
“我姨娘无端被污蔑,白白挨了二十大板,不过是原封不动的还回去,怎么就不可以了?”我抬高了嗓音,发了狠的对他道,“父亲若是不愿意,咱们就去官府说!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一起死好了!”
“反正我也就是一介庶女,我还是个抢了嫡妹亲事的贱人!我娘呢,不过是攀龙附凤刻意纠缠您的青楼女子!我们母女两个都是难缠难惹,心肠歹毒的下作女子!我们没什么好怕!”
我言辞狠戾,咄咄逼人,将秦氏加注在我和我娘的身上的恶名一并吐了出来,一副同归于尽的凶恶。
我爹拳头紧捏,看着我的眼神厌恶又怨毒,简直恨不得立刻将我掐死!
可他现在不敢,他连罚也未必敢罚我。
他咬牙瞪着我片刻,不情不愿的妥协,“好,就依你说的办!”
“我要亲自监督母亲受罚。”
听到我这话,我爹又是一诧,更是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