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清濯随手把埃尔里克往地上一丢,用便宜衣服擦擦手,想要听听苏茜的高见。
苏茜听不懂原清濯的抽象话,所以她先暂时忍着身体各处不断传来的疼痛,想了想说,
“小镇里有帮派会向外人收过路费,给不够的话会刁难的,先生你没遇到吧?”
“看到过,但那些家伙发现不了我。”
“天气这么冷,先生你只穿这一件衣服会感冒的。”
苏茜走上前,想要摸摸原清濯手心里的温度,却被后者躲开了。
“不冷……还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什么情况,怎么反倒开始关心起我来了?
“不管怎么说,先生你是客人,我先给你泡杯热水暖暖身子吧。”
原清濯沉默了。
他瞥了眼地上的埃尔里克。
狗东西,真该死啊……
“不用。”
原清濯干脆的摇头拒绝道,在片刻后,他便听见苏茜重新开口。
“父亲死后,没有人会愿意看见这座房子和可能的积蓄落在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孩手里。”
苏茜平静地叙述着:
“最坏的情况……不,应该说是按常理来说,我什么都保不住,包括自己。”
“——南方可有大把愿意买我这样的女孩的富商和贵族。”
说到这里,女孩轻笑了一下,看向原清濯:“先生你现在能保护我,可总不能保护我一辈子。”
“可以啊。”
原清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看着茫然的女孩,掰着手指算着。
“我发现小……苏茜你挺会说话也挺能干,长得也不错,总之当个女仆养着不会亏。”
苏茜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去接原清濯的话,她垂下眸子。
“父亲的确经常在喝醉后打骂我,在外人面前也不敢多说什么,显得十分软弱。”
“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
“但,一码归一码。”
苏茜咬了下唇,下意识地想要去捂住疼痛的腹部。
可这动作刚开始就被她化作了平常的双手交握。
原清濯看在眼里。
“母亲临走前和我说要照顾好父亲,我答应了。”苏茜轻声说:“答应的事,就要完成。”
“无论他多恶劣,无论我遇到了何种困难,也无论这个世界如何变化……哪怕明天就要天灾降临,世界毁灭。”
“——我都会好好照顾埃尔里克到最后一刻,直到他死去。”
苏茜的目光越过原清濯,朝着地上蠕动的中年男人望去。
而见鬼的是,原清濯居然从女孩的目光里读出了一种独属于母亲的无奈与怜悯。
如果说苏茜与埃尔里克的关系并非“酒鬼父亲与懂事女儿”,而是“慈爱母亲与叛逆儿子”的话。
那一切就都合理了起来。
方才苏茜那些妈味极浓的嘘寒问暖也得到了解释。
——因为她早就当妈当习惯了!
原清濯,逐渐理解了一切。
也明白了这99点的意志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人的言语辱骂对她毫无影响,施加于肉体的痛苦也根本动摇不了她的想法。
();() 因为苏茜已经决定要去做这件事了。
倘若这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拦下她的办法。
那就只剩下死亡。
小东西,没想到伱还是妈系癫婆啊。
原清濯哂笑,清晰无比地窥见了埃尔里克浑浊眼瞳里潜藏的愤恨:“我揍他,单纯只是因为不爽。”
“你要怎么想是你的自由,我无所谓。”
棱角分明的拳头落下,把那单单针对苏茜的质问与怒火又给砸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