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夜间鱼初月曾见过的那一位骷髅大师——缘空。
“大师兄说得没错!”几位大刹部的佛修连声附和,“缘明,你不要再护着这个来历不明之人,将他交给执印,是与不是,执印自会判断。”
“不!”景春明紧紧揽住了茂学,“师叔!师兄!师弟!你们才是上当受骗了!幕后主使就是这样转移你们的注意力,你们若是烧了茂学,那才是真正落进陷阱!”
“什么陷阱?”葫芦头鉴诚大师厉喝,“消灭邪佛,大毗邪罗印自能解除!缘明,休要再胡搅蛮缠!”
景
春明脸红脖子粗:“可是,得杀了茂学,才能证明你们错了!到时候即便证明了是你们的错,茂学已经活不过来了!无量天弟子,怎能滥杀无辜!”
此言一出,佛修们面上纷纷露出惭色。
的确,此刻除了茂学身上有莲香、能解毒之外,并无任何证据证明他就是邪佛戎业祸的转生童子。
出于私心,或许会有‘反正他嫌疑最大,是不是,一杀便知’的念头,但众人都是佛者,心中自然知晓这样的想法大错特错。
场面一时僵滞。
景春明见到震慑了众人,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师父从前教导我,绝不可先入为主,在心中给任何人定罪。若非证据确凿,必须疑罪从无,誓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宁杀错不放过,那是邪魔外道所为!我等正道修士,宁愿死,也绝不能走那邪路!”
此言一出,众佛者不禁轻轻点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青天白日之下,佛者逐渐沉默,只余被挡在外围那些被毒香控制了神智的凡人,仍在呼出靡靡之音。
诡异、香艳、肃穆。
鱼初月眼前再一次浮起了浓墨重彩。
清心经与欲。望之声混合在一起,声与色融合为一。
鱼初月微感眩晕,抚了下额,重重闭上了眼睛。
一双大手很及时地扶住了她。
心神动荡,逆光诀散去,人群之外,鱼初月显出了身影。
崔败略一沉吟,也撤去逆光诀,稳稳地扶住了她。
被人群
紧紧包围的白景龙双眼一亮,恋慕的视线投向崔败,又想看,又不敢一直盯着看,怕‘朱颜’生气。
在这危急当口,心中竟是忍不住泛起丝丝酸意——为何,自家道侣和小妹师站在一起,竟然毫不违和,自己倒像是个多余的。
便在这时,一名小佛修高举着几张纸笺,急急挤进人群。
口中高呼:“师父!弟子找到证据了!”
小佛修跑到了葫芦执印鉴诚的面前,将手中纸笺递了过去。
鉴诚接过纸笺,示意左右两旁的女执印与瘦长执印一起观看。
三个人的脸色渐渐变了。
鉴诚鼻孔微张,脸上浮起怒火,将纸笺往景春明脚下一摔,喝道:“竖子!还想狡辩!”
景春明一脸茫然地捡起来,只看了一眼,清秀的面庞立刻涨得通红。
“不是不是,这,这就是几百年前,胡乱发泄写下的东西,我早已不知扔哪里了。我与鱼初月之间的事情实属误会,早已说开了……”
“闭嘴!”鉴诚怒气冲天,“无人得见的东西,才是你真实的心思!看看你亲手写的东西——若能复仇,愿付出一切代价?你的代价,便是与魔勾结,做邪佛戎业祸的护法,是也不是!”
崔败招了招手,一张纸笺浮了起来,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悠悠落进了他的手中。
鱼初月扫过一眼,只见这纸笺上写满了骂她的话,从她骗走路费,直到她的虚荣害死满村人,字字泣血。
景春明
意识到事情不妙,急急解释:“师叔可以查一查这笔迹,都是当初我修为尚浅时书写,如今已过数百年,我再无这般心思,更何况,我与鱼初月早已冰释前嫌,我知道她并非害我父母亲人的真凶,对她早已没有半丝怨怼!她人便在无量天中,她可以为我作证!我真不是什么护法,茂春也不是邪佛!”
“事情已然明朗。”鉴诚冷喝,“多说无益,邪佛,你交是不交?”
“我不交!他绝不是!”景春明眼角急出了泪水,他紧紧把茂学的小身体揽在怀里,委屈至极地望着熟悉的同门。
“有一个办法。”瘦长的老学究执印从脑海里的知识堆里面刨出了一个方法,“邪佛吞吃无数佛子舍利来晋阶,哪怕转生之体,必定也还能够查验出舍利之光。只消用七宝塔中的琉璃莲花灯一照,立刻可见真伪。”
“不错。”女执印缓缓点头,“琉璃莲花灯一照,若有舍利痕迹,便会散发白光,一探便知。”
葫芦头鉴诚沉沉‘嗯’了一声,道:“正好。七宝塔下,正是无量天的中心法场。若照出此子乃是戎业祸转生,便在中心法场上施以火刑!缘明,你与无量天毕竟缘份一场,如若检出此子正是戎业祸转生,你是否愿意弃暗投明,回头是岸?!”
“他不是邪佛。”景春明依旧坚持。
“若是呢?!”
“绝对不是!检查便检查,正好还茂学清白!”景
春明执拗道。
一行浩浩荡荡,顺着金光大道往无量天东南方向的中心法场行去。
最苦的便是那些修为不够、意志力亦不算坚定的弟子。若停在原地念诵清心经,恐怕要被发了狂的凡界公主们淹没,只能艰难地一边诵经一边挪动。
执法金刚们面孔通红,横着降魔杵,极力在外围抵挡,当真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