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了半天,又回到了那群躺尸的地方,桑云停眉头咧着狠狠一皱,脸纠结成了一坛酸菜,不知道是该说有缘还是孽缘。
桑云停打定主意独善其身,就是要反其道而行,没有那个金手指就不多管那个闲心事,誓死保卫好她安生无聊的小日子,直接转头就走。
好在老天没有揪着不放,直到天黑,才将将走出沙漠,看到了一点人气。
等回到牧老头的小破院,已经是半夜,他正吹胡子瞪眼站在门口等着桑云停,耳提面命的接过她手里的药:“再晚点,都不用吃了!人都半截进黄土了!”
桑云停:……
“我看你是成心想让我这老头子急死!你看看这是几时了啊?!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这药我可吃不起,下次甭给我这老头子抓了!”牧老头用手哆哆嗦嗦指着她,气狠了。
“不是……我不过是迷迷…迷…嗯…再说了,你死了岂不是就剩我一个人了,谁给我做饭啊……”桑云停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迷路才晚归了。
因为这个借口,她已经用了不下百遍。
“迷路?能不能长点心,你从小生在漠北,这么小个沙丘也能迷了,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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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改天你跟我得好好学学厨艺了,你说的对!我一大把年纪了给一个娃娃做饭,属实不像话!孝道为先……”
桑云停赶忙出手制止:“停停停,我困了,先回去睡了哈,尊老爱幼,您得爱爱我不是。”说完桑云停一溜烟跑了。
牧老头:“你!哼!”老头气不成声,甩袖转身回屋,他掂了掂手里的药,拿人嘴短,他说不过她“真是越没正形,哪有个女娃娃的样子?”
随后牧怀生又自我怀疑道:“难不成是我老头子的错?好好一个闺女养成了糙小子……造孽啊!”
当年桑云停被牧怀生救下来后,一直跟在他身边,被他当徒弟养,说是徒弟,其实和女儿差不多。
前几年他腿脚好,桑云停还能跟着他到处游走,这几年他身体每况愈下,已经不似当年。
牧怀生年轻时也是个盛极一时的幕僚,后来被人陷害,名声地位一落千丈。
牧怀生当年救下桑云停时,念她还小,加上见识不多,做些事并没有刻意隐瞒她。
可谁能知道,桑云停早就是个披着小孩儿外壳的老油条了,多少能感觉出来这老头干的营生。
牧老头这几年大概是不大如意,找了个养老的地方,逐渐安生了。
时不时还像夫子一样,履行一下他当师傅的职责,教她点东西。
不过是一些文绉绉的文言文,她也听不明白……
不过他总念叨着说她机灵,是个男孩就好了,可后来他又说,女孩也不错,挺好。
桑云停对外,本就以男装示人,牧老头有时候总是爱多感慨:“你说你能嫁给谁呢?”
桑云停:“……”
——
牧怀生心怀一腔大志,只可惜年少成名却早早陨落,空有一身本事,终究是无处施展,无法完志。
临到老了,越觉得身边有个徒弟挺好的。
年轻的时候到处游说谋变,居无定所,飘荡游泊,不曾想一时侠肝义胆,从匈奴蛮子救下的孩子,撑起了他的庸老后的半生。
这些年他不再执着于权谋,到时不时琢磨着,是不是该给桑云停找个好夫婿了。
整天扮成男人,也不是个事儿,
她无父无母,他早晚也要死。
到时候没给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徒弟把关,让夫家欺负可怎么好。
没想到到头来,他这善于钻研人心的本事,倒是用在了这上面。
只可惜这乡下村野,也挑不出个好坏,都是些庸碌之辈。
他见惯了世家门阀的清贵公子,眼光到是居高不下,总是觉得没有人能配的上他徒弟。
只是不想,在安居晚年的时岁,上天再次向他开了个玩笑——有人想用他。
那人虽是一时势微落魄,但凭牧怀生毒辣的眼光。
假以时日,他的功绩必定能匹配的上他的野心。
谋士向来以身入局,最终造化是生是死,全看控局者。
本就是一场豪赌。
但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牧怀生临到老,执念作祟,还是忍不住答应了,也许是有一口气撑着不放,总是遗憾。
只是风雨难料,这场豪赌他赌对了,算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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