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白答道:“正是,朕打算立她为后。”
庄太后闻音起身,险些摔了手中茶瓯。
“周氏是什么出身?凭她能统辖后宫,克制妃嫔,掣肘他人么?”
李佑白缓缓摇头,笑道:“她不必克制妃嫔,掣肘他人。后宫之中,既无旁人,何来克制妃嫔?”
庄太后听得一口气吊在喉头,喘不上来,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柳嬷嬷连忙上前,轻抚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庄太后咳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咳。
她疾言厉色道:“皇帝,你这是何意?皇门子嗣为重,六宫空置,只娶一后,何其荒唐!”
李佑白笑了半声:“哪怕六宫齐全,有时亦不能如愿。”
柳嬷嬷听得脸色一变,皇帝说的是先帝,而庄太后无子,一直是她的心结。
如此听来,委实不近人情。
庄太后果然脸色发青,道:“皇帝如今不爱听哀家的了,是哀家老了,不中用了。”她深吸一口气,又道,“衮州沧县,你再怎么扶持,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换了门楣,皇后若没有母族支持,在后宫哪会有容易日子。”
“母后所言极是,往后周氏还须母后尽心教导。”
这是心意已决了。
庄太后嘴唇翕动,喘息片刻,却吐不出个字来。
李佑白只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走了。
他是铁了心地要娶周氏。
庄太后晓得了他的心思。
礼部的人也渐渐回过味来。先前屡战屡败,原来是皇帝心里早有了后位人选。
过了三日,高朗上书称高姝忽生了头疾,要往豫州祖宅养病,陛下准了。
高姝被礼部除了名。
又过三日,皇帝金笔一挥,指了一门亲事,将兵部侍郎长女何橙指给了高长史高恭。
礼部的册子上转眼只剩了庄丽芙和周妙。
周妙虽然不问朝政,但从周围人的态度上,她意识到了,李佑白说要娶她,是真有其事。
她依旧住在华阳宫里,但身边莫名多了三个嬷嬷和六个年纪稍长的宫女,昨日典仪的人还进了寝殿,为她量尺寸,说是要做新衣裳,后来御膳,典茶司,以及从前没听过的这个司,那个司的人都陆陆续续地来见她了。
周妙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一连串的来人。
待到人去楼空,她适才见到了下朝的李佑白。
周妙下定决心,今天,她一定要趁机和他好好“谈一谈”。
她将要开口,李佑白笑道:“你有话要说?”
周妙颔首,李佑白却问:“今日内侍省的人来过么?”
周妙回忆了片刻,又点了点头。
李佑白笑了笑,撩袍而坐,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开口。
周妙坐到了他对面,斟酌了语调,问:“陛下真要娶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