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官员入座,封殿。
朝会文官在左,武官在后,依着官位高低依次排序。
谢灵毓的案牍在百官之首,其次是王筠笙和崔承业。
裴睿帝端坐殿中最高位,被谢灵毓打磨了四年,如今也已经有些天子气度了。
眼下新晋朝会最要紧的事无非是拓跋云峥来朝,朝会时裴睿帝一一问起细节,此前鸿胪寺已经向谢灵毓禀告过了,他并未置喙,故而君王再问,众人也就没那么忐忑了。
裴睿帝问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好问的,便转头看向谢灵毓,“谢卿以为如何?”
谢灵毓,“臣并无异议。”
裴睿帝点头,“那便依此去办。”
“君上,臣另有一事要奏。”
谢灵毓扶着案牍起身,双手参拜。
裴睿帝往朝上看了一眼,“谢卿请说。”
谢灵毓,“科考举荐原是为了替我朝替君上选拔出色人才,但新法毕竟还有不完善的地方,以致于如今朝野内外多了许多不正之风,沽名钓誉之辈为博名声无所不用其极,臣以为此风不可涨。”
此话一落,朝堂鸦雀无声。
昨日谢家公子归京被逼下轿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就连裴睿帝也有所耳闻,众人还在想这是该如何了?没想到今日帝师就当众发难了。
“寒门出贵子,高门亦有真才,君上推行科考要的是人才,若有人每日思考的不是如何报效君恩效力朝廷,而是想着如何打压旧制,蓄意挑衅同僚不睦,那便是行鼠目寸光之事。行不端,言不正,如何正其身?身不正,如何正其道?道不正,如何正民意?”
闻言,殿中新贵纷纷变了脸,而老一派的贵族们都幸灾乐祸挺直了腰。新旧两党之争也不是一两日了,谢灵毓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看来昨日之事让帝师大人很不满啊。
新贵们神情各异,相互看了看,却没有人敢出声反驳。
裴睿帝也只有点头附和的份,“谢卿所言甚是。诸位爱卿当谨记于心,三省吾身。”
众朝臣连忙起身,对着主殿之人拜道,“谨遵天子令。”
崔承业随众人一起起身拜唱,目光却崇拜看着谢灵毓。
下了朝,谢灵毓婉拒了新贵们的邀请直接回府。
长生买了几十个不重样的糕点,谢灵毓挑了一个样式最好看的去了谢洄的院子。没曾这般火急火燎赶回来却扑了个空。
春杪正在收拾谢洄从苗域带回的稀奇玩意儿,听见院里有动静,张望着从屋里走了出来。见是谢灵毓,赶忙迎上前,“主上。”
谢灵毓眉头微蹙,“谢洄呢?”
春杪小声道,“小公子说他抄书抄了一夜,眼睛都要瞎了,他出去让眼睛放放风。”
“……”谢灵毓语调平静,“你们便允了?”
春杪听出了谢灵毓的不悦,暗叫了一声祖宗,小心翼翼道,“主上,春杪哪敢做小公子的主。是墨大人说小公子已经罚抄完了,便是出去玩儿您也不会生气。”
谢灵毓眼角微扬,“五百遍,他都抄完了?”
“是。”春杪忙点头,“墨大人帮着点的数。”
谢灵毓,“墨荀帮着一起抄了?”
春杪摇头,“春杪不敢欺瞒主上,墨大人只是帮着送吃食并未帮着小公子作弊。”
谢灵毓心中疑惑更甚了,目光在谢洄的书房停留了片刻,抬步走去。
春杪叫苦不迭,只能跟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