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之人嘿嘿一笑,坐起了身子,说道:“哪有那么多啊,恐怕以后都不会有了。”
“为什么?”儒生也感到奇怪,“不是说幽州地脉气运盛十载吗?”
树上之人故作高深之态,缓缓道:“天下气运皆有定数,即便再盛也只仅仅是定数的提升,如今的天下,各宗各派,不管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全都聚在了幽州,用尽了各种法子窃取着幽州的地脉气运。盛极而衰,对于幽州而言,这桩机缘,恐怕……”
他忽然凝重起来,喃喃道:“真不希望师父的推衍成真……”
红裙女子兴致大起,追问道:“什么推衍,说说看呀!”
“他又现我们了,这怎么可能?”儒生望着荒野剑光交织处,出了惊疑的声音。
红裙女子和树上之人闻言,皆将目光投向荒野,他们看到,白一男一双凌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所在之处。
“白一男,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黄花与白一男已经互换了不下十剑,却始终无法得胜,并且她已用尽全力,就差拼命了,干脆就此放弃,不再出剑,而是放声质问起来。
白一男却凝注着远处一座山头,怔怔失神。
黄花被忽视,当即生气,跃身而至,却看到白一男的眼神不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忙问:“你……你现了什么?”
白一男现有人一直在窥探此处,却不知是何用意,只能轻声提醒:“有人在暗中注视着我们,我们要小心。”
黄花也望向了那座几乎半隐在迷雾之中的山头,皱起眉头,道:“有人注视?在那座山上吗?那么远,你看得到?”
“我能感觉到。”
黄花本来不信,可是又不得不信,眼前这个白一男,本身就是难以置信的存在,区区丹玄融领,连修行门庭都尚未迈进,自己居然用尽全力都奈何不得。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修为这么低,却能这么厉害呢?”黄花又质问起来。
白一男原本是觉得自己根基扎实,一直都在用心修炼,但在与杨怀禄谈话之后,他已经不敢确定了,甚至令他自己也产生了迷茫。
“感悟天地,与天地契合,顺天地之势而运展功法,不要只凭借自身的真气御动功法,如此而已。”
这是白一男的真实感悟,也是他近来,能够借天地之威而身体不僵的原因所在。
他并不介意告诉黄花,他也曾告诉过叶楚,并且这些感悟,不但在能够令他在借助天地之威时身体不僵,而且还能让他在施展平常功法时,威势更加强猛。
黄花听了,默默记下,用心感悟着,忽然雀跃起来,一拍白一男肩头,叫道:“不错呀白一男,怪不得我师兄那种莽夫也会和你称兄道弟,原来你不但真有些修行手段,还算真诚待人,你说的话,虽然我不能一下子完全领会,可我觉得很对哎!”
白一男苦笑,摸着有些疼的肩头,道:“黄姑娘谬赞,我还是需要黄姑娘多加指点。”
黄花一撇嘴,道:“指点个屁,我一个初窥两仪都奈何不得你,还怎么指点你呀,不过也仅限于切磋时奈何不得你,若是真要拼杀,恐怕限于境界之差,我还是有些把握宰了你的!”
白一男连连点头,道:“的确,我其实已经筋疲力尽了,就算是切磋,如果黄姑娘再不停手,我也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黄花听了这话,感觉很受用,一仰头,道:“也是,毕竟你境界低些,真元不如我充足。”
她看着眼前的白一男,觉得这个人,其实看起来还挺顺眼的,于是又鼓励道:“好好修炼,若是与我同境,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痛快,痛快!”
叶楚和王善这时也都停止的争斗,一前一后走了过来,王善看起来,很开心,满脸笑容。
黄花本来心情不错,听到师兄的声音后扭头看到自己的师兄满脸的笑容,同时叶楚还没有缺胳膊断腿,顿时火气又上来了。
“师兄,你怎么回事?难道忘了大师兄的仇了吗?”
王善连忙摆了摆手,道:“我们这些人,尽瞎操心,其实大师兄根本就没有嫉恨过叶楚,他们还是朋友呢?”
黄花疑惑。
王善拿出一块用桃木雕刻的牌符,说道:“你看,这是大师兄亲手雕刻,若不是朋友,怎么会送给叶楚,而且你知道吗?还是大师兄闭关前送给叶楚的。”
黄花拿过牌符,仔细翻看着,确实是自己的大师兄娄砚方所雕,而且自己大师兄闭关这事,外人根本不知,就连她和王善都是事后才知道的。
外门弟子之中,皆在传扬着对叶楚的愤恨,皆在立誓要为大师兄报仇,既然大师兄和叶楚是朋友,为什么从未出面澄清过?
“可是……”黄花的疑问正要问出,王善便凑上前来,附耳讲述一番,黄花紧锁的眉宇终得以舒展。
“原来如此啊!”
黄花幡然醒悟,转身面对叶楚,有些尴尬的支吾道:“你……你不能怪我啊,师兄不说,你也不说,我当然要报仇了!谁知道……这里边还有这么多名堂……”
她竟显得有些委屈,缓缓将牌符递向了叶楚。
叶楚接过牌符,拿在手上,漠然道:“事关重大,我若对你们两人的心智,看不透彻,今番也不会告诉你们!”
白一男虽然不知道王善与黄花附耳说了什么,但,当他听到叶楚说出这句话后,不禁想起了杨怀禄和他聊起的事。
有些事,关乎因果,不便介入;有些棋,别人在下,观棋不语。
“叶楚,我误会了你,犯了错,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弥补你的,大不了在仙缘争夺之中,帮你一把!我师兄也会帮你的,反正我们也不稀罕那个名次,不论排第几我们都永远是北嚣山弟子!”
白一男会心一笑,觉得自己的压力瞬间减轻了不少。
尤其在那远处的山头,隐藏的窥探也已消失不见。
红裙妙曼女子,锦袍儒生,窥探的人又是他们吗?
因果棋局,他们是在下棋,还是同样在观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