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猛然起身,第一眼就看到盘膝榻上的叶楚。
叶楚总算舒一口气,刚想询问白一男一句可还难受?便见白一男跃身落在地上,鞋都没穿,衣服也没披,光着脚,赤着上半身,直接扑向叶楚,紧张地问:“叶楚,你……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他看着叶楚胸口处的大片血迹,尚且有些迷蒙的眼中,充满了担忧。
叶楚立刻被一股莫名的感动包裹起来,同时也哭笑不得。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叶楚道:“这是你流在我身上的鼻血!”
白一男确实有些神智不清,听叶楚一说,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这才渐渐想起些什么。
“真是抱歉,我不知为什么会突然流鼻血,以前也没过这样的失态情形,可能是那壶三十年仙酿劲头太大了,我这人福薄,看来以后不能喝这么好的仙酿了。”
白一男始终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大补过量才导致的流鼻血和昏睡。
叶楚怕被埋怨,也没打算要告诉他实情。
“我睡了多久?这一觉睡的,让我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
叶楚心想,看来正如罗脍所言,白一男一旦苏醒,将会大受裨益。
“没多久,你只睡了一夜再加半天而已。”罗脍提着一壶茶走了进来,笑呵呵看着白一男,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幽幽道:“你小子行啊,居然这么快就能醒过来,我原本以为你至少得睡上三天四夜。”
“三天四夜?”白一男惊诧不已,“那壶三十年仙酿,有这般厉害?”
罗脍与叶楚已有默契,故而只是轻轻点头,一旁的叶楚却难掩尴尬,幸好白一男没有看到。
“白公子,你初看之下,天赋极其普通,再细细观瞧,也还是很一般,却没想到,在你这质朴的体魄之中,会内隐乾坤,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化解掉……酒力”
罗脍差点就说出“药力”二字,幸亏反应够快,及时改做了“酒力”。
“大道至朴,大象无形,看来叶公子比我有眼光多了!”
罗脍放下茶壶,看着叶楚,笑容玩味。
叶楚赶紧起身避开罗脍的眼神,急匆匆说道:“白一男,既然你醒了,赶紧穿好衣服,我们得走了!”
罗脍却哈哈大笑,笑得很欣慰,这种欣慰的笑意,一直保持在脸上,直到将白一男和叶楚送出院落,又看着两人走出老远,仍旧不改。
“两位,日后有时间,一定要常来光顾呀!”
在白一男和叶楚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巷口时,罗脍又大声招呼了一句。
白一男闻言,立刻回头,抱拳施礼,“放心吧,罗先生,我们一定常来!”
叶楚却根本懒得回头,嘴里低声嘟囔着,“这家伙今天是怎么回事?竟然如此客气,以前我和师父同来,都没见他有过送出门外的礼数!”
罗脍立身在院门口,良久都未曾动弹。
他神色肃穆,心中却在暗暗惊叹。
若非是我深谙岐黄之术,亲自调配的膳食,了解其中所蕴含之药力,怕是决计不敢相信,这个看似极其普通的少年竟会暗藏如此非凡潜质……
所谓造化弄人,道隐无形,此子未来若得机缘,大道不可限量啊!
一路之上,叶楚身穿一件被血浸染的白衫,大步流星走在街市之上,行人远远看到,纷纷躲闪,然后投以异样神色,窃窃私语。
白一男觉得这实在不合时宜,便凑近了说:“叶楚,像你这样的富家公子,身上应该会有‘有容物’这样的宝贝吧?难道在你的‘有容物’中,就没有装着几件换洗衣服?不方便换,拿出来暂时披在身上挡住血迹也好,不然这人来人往的,还以为你是个杀人越货之徒呢,这不有损你英姿俊美的形象吗?”
叶楚步伐更急,冷冷道:“在摘星楼,忘带了!”
白一男无奈,于是两人就在众目惊骇,指指点点之中,用最快的步伐,回到了摘星楼。
摘星楼的斜对面便是幽州驿馆,隔着幽州驿馆五六家商号,有一间茶楼。
在茶楼临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白衣少年。
他看到白一男走进摘星楼后,结了账,走出茶楼,也进入了摘星楼。
姚洛和牧满正为无故消失一天一夜的白一男而焦急,房门忽然打开,叶楚和白一男先后走了进来。
正要欢呼雀跃的姚洛,看到叶楚胸前血迹,瞬间呆住。
“你们……”她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两人,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可毕竟浸染了鲜血,肯定是有过什么浴血经历,于是问道:“你们出去杀人了?”
牧满则比较冷静,笑着说道:“我大哥和叶楚都是少年英豪,出去杀几个恶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叶楚并不准备解释什么,回对白一男道:“我回房了!”然后便走进房中,关上了房门。
白一男知道自己失踪一天一夜,牧满和姚洛肯定会担心,所以就坐下来告诉二人,叶楚请他喝了顿三十年仙家陈酿,结果酒劲太大,自己喝的流了叶楚一身的鼻血,并且整整醉了一天一夜,刚醒就赶回来了。
这样的解释,牧满和姚洛完全不信。
“白一男,你变了!”姚洛满脸怒气,站在白一男面前,怨声载道。“以前在琢麓县,你至少不会骗人,如今出来才多久,你就变得说瞎话时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白一男觉得冤枉,问牧满,“你相信我吗?”
牧满一脸真诚,说道:“大哥,我对你绝对的崇敬,但你这次编的瞎话,实在有失水准,我要非说相信你,就显得不够尊重你了!”
白一男苦笑,也懒得解释,起身也准备回自己房间,却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