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怒意更盛。
巨躯掩日,天地之间一片昏暗,云层散尽,高天之上罡风猎猎,四野苍木尽断,花草颤俯,青雾自螭口鼻喷出,蚀骨融金。
你立在这摧金断玉的风刃间,神情冷静,念头微动。
解咒之术仍可起效,可你却没时间钻研出施予万民之术,一个个来解定然是来不及的。
螭为祸一方,亦是大煞凶恶之神,归终之力已臻极限,你不擅结界术,帮不了她,待你将螭拿下,只怕力量的透支会危及归终性命。
方才那几式,已是你依凭此躯本能,此刻所能调用的极致,以你一人之力,绝无可能在退治恶螭的同时护万民安危。
不能打持久战,必须快。
你隐隐有些懊悔,不该惫懒,只管动脑的。
好在此身还算善战。
你未等螭稍有喘息,银弧如一镰弯月,撕裂罡风与青雾,朝那翠绿竖瞳扫去。
螭长尾横扫,青光骤涨,抵住银光游曳的天在水,竟一时陷入僵持。
那只翠绿的竖瞳突然眯了眯,眸光凝在你脑后飞扬的玄色丝绦上,一时连愤怒都忘了。
他扫过丝绦尾端点点金光,视线落在你脸上。
郁金裙裾叫狂风卷起,像是金红色的游鱼自天穹游过,簇着一双玉白的足,一双似水琉璃瞳温软不再,如三冬冰层,清凌凌地冷,神色不耐,狠戾裹着三寸寒光,是难得的杀伐之相。
饶是对他来说,也太过陌生。
螭突然自喉间滚出一声惊雷般的嗤笑。
“艾利欧格,你当真是疯了。”
你目光一凝,心中顿感不妙,天在水上银光暴涨,生生挣脱了力如山岳的巨尾,向螭的下吻劈去。
螭躲闪不及,只得侧过头颅,硬生生吃下这一击,天在水划过他的另一只眼睛,留下一道深入沟壑的伤痕,几可见骨。
螭倒吸一口气,巨镰刺入骨血,青色的血滴晕染开来,滚落在深蓝的结界上,青蒙一片。
可他竟忍下了这一击,裂开一张血盆巨口。
“你倒是回头看看。”
他喉间嘶嘶抽痛,语调却隐有几分玩味。
你悚然一惊,目光极快地扫过身后归终苍白如纸的面容,呼吸一窒。
身下结界发出呲呲腐蚀声,自螭身上滚落的血肉,竟都化成剧毒,在结界之上爆裂开来。
蓝光骤然一弱,归终咬紧下唇,双眸紧闭,呼吸几不可闻,豆大的冷汗自额间滑落,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着。
饶是如此,她还是勉力吐出一点支离破碎的字句。
“阿离……不必管我……你且……呃!”
你猛一回头,目如淬火,握着天在水的指节青白,前所未有的怒意染红清浅的瞳孔。
“阿离?呵——”螭冷笑一声,嘲弄之意更甚。“你想救她?那你强行打断她施术啊——可你舍得下吗?”
为挽一人,舍下这万众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