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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分飞三（第3页）

白竹烟满意笑起来：“行，那你就安心留在这儿好好干，兴许将来还能混个管事当当。”

少年挠了挠头，笑容有些羞赧，眼神却坚定：“南诚定会竭力而为！”

南诚说罢，便被账房的人喊去帮忙。

他一走，白竹烟神色复又黯淡下来，眉眼间尽是疲态。

她独自一人在前院站了许久，想了想，还是提步去了花海。

昨夜风雨来去匆匆，丘陵上的小径已经半干，倒不似晨时那般泥泞。

没了花晓的照料，后山百花一朝凋零，只剩下这满目疮痍。

白竹烟俯下身，轻抚着残枯的花

叶，她回想起花晓曾说过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她在这里一直待到日头西沉，终于下定决心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外已亮起了灯，她轻轻推开暮临朝的房门，便看到他盘膝坐在一片昏黑里。

白竹烟强迫自己冷静了大半日，此时心绪已然平复下来，她如往常一般走到他身边，笑着打破此间沉寂：“怎么连个灯也不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房里没人呢。”

暮临朝自岁幽离开后，便在榻上打坐，可无论念多少遍清心咒，直到现在，也都无法真正静下心来。

他没有让她多等，轻轻出声：“除了你，也没有旁人会来这里找我。”

白竹烟动作一顿，垂眸抿唇，沉默半晌，她若无其事地拉起他的手，语气轻快：“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

冬日冷风萧瑟，入了夜更是寒气彻骨，街市上只余成排的华灯，映着寥寥几人，空荡又安静。

二人各怀心事走在路上，皆是无言。

白竹烟垂着眼眸，似是终于忍受不了这沉默，主动抓住暮临朝的手，停下脚步。

暮临朝心中一紧，微微侧首看向她，却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抬眸：“金陵的冬日无趣得很，冻得人浑身发抖，我在这里这么久，还没见过金陵下雪的模样。北方的雪，一定很美吧？”

暮临朝浅浅一笑，神情落寞：“很美，也很冷。”

“我差点忘了，你以前都住在云外山上，听说那里终年积雪

，万古不化。真想去看看啊，看看你以前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她笑意不减，仿佛真的只是在同他诉说心愿，“如果我不是妖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偷偷跟着你溜到仙山上去。”

暮临朝不语，她再次深呼吸，转到他面前来，鼓足了勇气抬眸看着他：“暮临朝，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你。”她抓着他手指的动作有些轻微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愿将真心交予你，全部都给你！你愿不愿意，同我在一起？”

暮临朝愣在原地，女子的情话轻柔抚在他心上，让他不自觉沉溺其中；同时那也是世间最烈的毒药，将他冰封已久的心放在毒焰上炙烤，徒留下一片千疮百孔。

他眼中闪过一瞬的惊惶和挣扎，随即恢复如常。

“我……在下修道之人。姑娘怕是，错付了。”他声音有些艰涩，语气比那日小叫花手里泛着尘气的饼子还要干硬。

白竹烟微微一怔，眼中浮现出困惑之色：“你不喜欢我？那为何……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修道之人，当以天下为公。苍生入眼，不得偏私。若是，有何让白姑娘误会之处，在下道歉。”

“你叫我……白姑娘？”

白竹烟的心一寸寸凉了下去，她怔怔看了他许久，想在他眼中寻找出一丝异样，可那双眸子依旧淡漠疏离，看着她的表情，似含悲悯。

“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不可能，你明明对别人不是这

样的。”她有些急，仍在强颜欢笑，抓紧了他的手，“你在怨我躲着你对不对？我不是在躲你，我只是……”

只是想要积攒勇气来面对你，然后对你说一声在心底藏了许久的“喜欢”。

“仙妖有别。”她的后半句话，被这四个字生生截断。

暮临朝垂眸避开她的目光，“你我终归殊途，白姑娘，及时止损，对你我都好。”

仙妖有别，只这简单的四个字，轻易便击溃了她所有的勇气和幻想。

那是横亘在他与她之间，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她就站在这深渊边缘，一步步坠落。

白竹烟的笑容僵在脸上，缓缓松开他的手。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双眼，许久，才努力挤出一个还算轻松的音调：“我还以为，你不在意这些。是我冒犯了。”

她的指甲深陷在手心里，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依旧抬眸笑道：“没关系，我知道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要说。”

暮临朝勉力维持着平静：“你说。”

“我不是什么白姑娘，我叫阿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