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景微微眯起眼,看了裴路少时。
他慢慢、慢慢现,所谓的替身,不过是一种幼稚的爱的歧途。
没有任何人该被当作别人的替身,也没有任何人能从一个替身身上得到慰藉和救赎。
他仍然爱着阮绥音,但同时他也很清楚,阮绥音不会属于他。那么
“好。”顾闻景接过邀请函。
裴路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就重新认识吧。”
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着阮绥音,但那种爱终将会变成一种默默的守护和陪伴,他们会成为真正的家人,而他也会尝试去接受新的人。
其实他真的自始至终都只是把裴路当作一个替身吗?
一个人无论怎样竭尽全力去扮演另一个人,总也避免不了会露出一些刻在骨子里的小马脚,偶尔,裴路在他面前露馅的时候,他并未感到反感。
“你现在的样子…”顾闻景看着他,停顿了一下,忍不住抬手拨了拨他额前的黑色短。
“很好。”
表面十分从容的裴路终于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几天前,阮绥音突然带着一位知名导演的邀约找上了他。
“我们都认为,这个角色很适合你。”阮绥音将一个贝斯手的剧本给他,“我说的是适合‘你’。”
“独立,坚韧,帅气又跳脱。”阮绥音说,“而不是像你之前接的那些千篇一律角色一样,多愁善感又脆弱得不堪一击,为什么你的戏总是被业内评价‘浮于表面’,你想过吗?”
“当然了,作为演员,你接什么样的角色我们都无权干涉,我只是觉得……”
“既然演戏已经是你的工作了,在现实中就不要再扮演另一个人了呢…?”
“其实做真实的自己,或许会活得更漂亮。”
“只有那时候,你得到的爱才是真正属于你的爱。”
裴路想,阮绥音大抵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明了这个道理。甚至,他走过的歧路比自己还要曲折,曲折到几乎花了他的整个童年、整个青春,但有些道理,实在是提早都不可领悟。
再一次踏进洛城启明孤儿院时,这里已经和十多年前截然不同了倚仗于阮绥音以及他带动的粉丝捐款。
在这里的回忆并不美好,但不可否认,这个地方至少曾经为阮绥音提供了一个挡风遮雨的地方,让他不至于风餐露宿、饿死街头。
老花匠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来,阮绥音一次也没有回来看望过他,看一看受他资助的孩子们,是想避嫌、也是想把自己与自己真正的过去切割他宁愿相信自己是被阮薇爱着的顾望景,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过是被上帝和亲生父母抛弃的孤儿。
阮绥音站停在楼后的花台边,这里种的依然是蓝色的风铃草,小时候他喜欢一个人躲到这里唱歌,而花匠爷爷似乎是他唯一的听众,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陈帆会躲在哪个角落默默地注目于他呢?
在信里,陈帆说自己的歌声救赎了他,让他原本无望又苍白的生命突然间有了意义。可阮绥音想,如果自己的歌声能再有力量一些、再强大一些,或许就能让他走出黑暗的角落,真正地来到自己身边。
又或者,恰恰是这份爱让他坠入了黑暗。
“所以…”阮绥音看向身旁的傅斯舟,“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傅斯舟微微颔,停顿了一下才开口:“前阵子,军团在一场行动里,意外捕获了一个很多年前为非法组织效力的漏网之鱼。”
“在审讯中,谈到多年前非法组织被剿灭的事件,他供述自己在组织时,曾经亲手杀害过两个卧底。”
阮绥音有些不解地皱起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种似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
“那两个卧底是一对夫妇,曾经是军团从军校就开始培养的军官,他们在23年前被删除了档案,秘密派遣到组织卧底,期间只和一名联络人联系。”
“后来联络人被杀害,他们也随即暴露,被组织处决。联络人一死,再也没有人知道已经被删除档案的他们的真实身份,没有人为他们颁军功,没有人为他们追思,他们只是就这样消失,没有任何人记得,留下的只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