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只是一朵花而已……
见那人似乎又陷入沉思,陆轲也不啰嗦,尽量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走人。
他现在只庆幸一件事——还好今天早上白无常没跟他来,否则万一让这家伙看见了……让他发现底细,可是麻烦。
不久之后,陆轲听前来看诊的病人说,先帝托孤的闻太师回来了,向皇上上了十策,说要诛妖女、驱佞臣,重振朝纲。
那个病人说得很是向往,仿佛越来越像昏君的皇上马上就能醒悟过来重新做人。陆轲嗯嗯两声,什么也没说。
“比干是能人,闻仲也是能人,可惜……”一个月亮很好的晚上,陆轲一边附庸风雅地赏月。一边和白无常啰嗦着,“可惜他们运气都不好,遇着了眼下这么个世道。”
“很遗憾?”白无常瞟他一眼,问道。
“是啊……很遗憾。”陆轲笑笑,“可我也只能遗憾喽……”
很快,东海平灵王反,太师再度领兵出征——没了这唯一让他头疼的臣子,纣王自然不再客气,先把被驱的佞臣叫回来,再继续和他家的妖女夜夜笙歌,全不管自己的江山,已经开始隐约地动摇。
又过了一段日子,另一个消息开始在朝歌传播——西岐的西伯侯未奉王命就出兵征讨了北伯侯崇侯虎,然后自己也死了,让他儿子即了位。
非但如此,那个“位”,还从按理来说的侯,提升了那么一阶……
可皇上对此并无什么意见,更没有出兵教训一下的意思。于是这个消息传了一阵子,也就散了。
“啧啧……”陆轲摇头感慨,“你说这皇上得昏庸到什么地步,才会对自己手下的一个侯自立为王了不管不顾?”
“你的意思是……”
“有人做了手脚呗,想必又是那只狐狸精干的。”陆轲撇撇嘴,“仗着自己会法术欺负人,真是……”
“算了,反正也没我什么事。”
狠狠地在嘴上鞭笞了一通某些修行之人这种“严重不和谐不平等”的行为,陆轲话锋一转,轻飘飘地总结道。
“……”白无常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决定从今以后这人不管说什么,自己都当放屁。
又过了几个月,天气渐渐冷了下来,伤风感冒开始流行。仗着老板有钱,坐堂医煮了好几大锅驱寒发汗的汤药天天免费奉送,搞得满屋子药味。于是陆轲只能忍痛放弃坐在屋子里面守着炉子的温暖冬日,转而到屋外晒太阳。
“天气这么冷对腿脚不好啊……”陆轲唉声叹气捶着腿。
白无常很想说你那不是关节炎和天气没什么关系,想想陆轲最擅长借题发挥从这一句话发挥出几千公里去,便偃旗息鼓了——反正少说一句话憋不死他。
陆轲正遗憾者没人能让发挥自个儿嘴皮上的优势呢,只听一声“陆医”,一个尚算矮小的身影连蹦带跳地跑了过来。
“是你啊。”陆轲打量了一下眼前人,不由一笑。
眼前人正是那位让他头疼不已的黄家小公子天祥,此时他换了一身颜色鲜亮的新衣,头发梳成两个总角,看上去倒像是年画上走下来的娃娃。
“梳起来了?”陆轲随手摸了摸天祥的脑袋——半个月前他还没束发,想不到现在已经扎起来了。
“嗯,娘亲说我长得快,提前梳起来也可以。”天祥很有几分骄傲地说。
“也是,你现在才六岁,就和人家八九岁的孩子差不多大了。”
“过了年我就七岁了!”天祥认真地声明道。
“是是,可现在不还没过年么?”陆轲笑吟吟地又摸了摸他的头发。
倒真不愧是封神里面有名的少年英雄,黄天祥的个头窜得极快。陆轲那句“八九岁”还是打了折扣的,就算说他是十一二岁了,估计也会有人信。
不过……七岁……
“要吃什么?我去拿。”陆轲心里掠过了一丝阴霾,脸上却还不动声色。
“陆医你坐着就好,我知道放在哪儿。”天祥笑眯了眼,语气却很认真,仿佛真的是担心陆轲走起路来不太方便……
这小子八成是不想让自己把预防感冒的草药汤和点心一块儿拿来。陆轲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脸上却装得和完全没发现一样:“去吧,小心点。”
“嗯!”
黄天祥高高兴兴地去了,陆轲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苦笑。
“七岁啊……”
“那么说,日子也快到了……”
陆轲一脸恍惚地研究着放在眼前的新衣,浑然不觉他的手已经从衣料上跑到了一旁的草药堆里,嘴里还兀自念叨着衣服的手感太差和杂草似的,直到白无常怒而出手,给了他一爪子为止。
衣服是武成王府上送来的,连带着还有一些应景的礼物,说是为了感谢过去一年来的对他们家小公子的照顾。
而陆轲——从收到礼物之后这人就一直在若有所思,从早上一直思到下午,思到医馆关门眼瞅着就是除夕夜了还半点做饭的意思都没有——白无常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忍耐下去了,修道之人能辟谷可他不成!
见白无常凶神恶煞,陆轲发现自己似乎忘了喂宠物,顿时一脸抱歉:“好吧,我现在就去……”话刚出口他的表情忽然一僵。
“怎么?”
“我忘了买菜。”
“……”白无常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介意把陆轲身上的什么零件卸下来吞了,“早知如此你还不如答应黄家小公子。”
天祥不久之前问过陆轲年夜饭要不要去他们家,但却被陆轲拒绝了,他说他不太适应太过热闹的场合——一听就是骗人的,也就是天祥那种孩子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