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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傀儡谣恨飘零（第1页）

绯村怔在原地，桔梗担忧的飞上前，阳气扑面而来，使她不得靠近。

“绯村君！”

“在下没事。”绯村看着自己的指尖，没有丝毫痕迹，黑色光团仿佛被他吸收了，但身体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你……”桔梗欲言又止。

“在下确实什么感觉都没有，况且在下头上也没长出什么角或者眼睛是吧。”绯村转头问向千变万化之槌，“在下的身体有出现什么异常吗？”

“绯村先生无任何异常。”

“看吧，桔梗小姐多虑了。”绯村捡起方块和油画，千变万化之槌化作的房屋大门自动打开。

“喂，田中……

嗯？是自己眼花了吗？绯村话到一半戛然而止，他揉了揉眼，再次看向田中三兄弟。

三人身上各有三只怪物。

田中一郎脑门上顶着一个西瓜模样的球型怪物，通体白色，浑身是稀稀拉拉的尖刺，活像个河豚，长长的尖刺似刺入田中一郎的脑壳里，表皮上没有尖刺的地方上有着一个个人嘴，嘴巴一开一合，里面长着的不是舌头，而是眼球。

田中三郎脖子上吊着一团触手聚合成的肉球，不知是章鱼还是鱿鱼的触手纠缠在一起，像无数条蛇相互捆绑，挣脱不开，唯独伸出有两根触手，牢牢的勒住田中三郎下巴上的肥肉。

田中二郎背后则是趴着一只灰褐色的大虫子，六只足带着密密的纤毛和倒钩，紧紧的扣入田中二郎的皮肉里，虫子有着一颗人头，两只硕大的暗淡复眼，咧开的嘴角直到脑后，像是整棵头颅要从嘴巴处裂开一样。

当绯村注意到三只怪物的时候，三只怪物也注意到了绯村，他们叽叽的尖叫如在耳边。绯村突然能感受怪物们的恐惧。

是的，怪物们在害怕绯村，而不是绯村害怕怪物们。

怪物在哀嚎，它们拼命挣扎，但河豚的尖刺深入田中一郎的脑袋，触手在田中三郎的脖子处打成死结，大虫子的倒钩更是让它无法摆脱田中二郎。

它们的动作和情绪仿佛反馈到田中三兄弟的身上，三人惊惶无措，绯村在他们脸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

空气中弥漫着腥气和臭味，那不是海的气味，是绯村迄今为止已经体会过很多次的感情。

是对死亡的畏惧。

无比丑陋之貌，骇人莫名之躯，人间未有之状，如此这般，普通人见到了定认为是妖魔鬼怪附身，怕是逃跑都腿软，可绯村没有那种震撼。

弱小，诡异的外表下掩盖不住它们脆弱的本质。

绯村转过头，看到偌大的圆月浸于水中，充斥视野，盈盈白光透深空，染大海，自己立于海面上，不曾沉下，一尊高耸的人像站在他身后，完美的女性脸庞，双眼紧闭，眉心有三道竖直的刻痕，上身赤裸，下身是木雕的长裙，层层年轮形成一圈一圈的纹理，全身部位由一枚枚球形关节连接，它肩膀处、背后探出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纤长手臂。

无数球形关节连着圆滚滚的大臂小臂大臂小臂大臂小臂大臂小臂……

它们组成一条条蜿蜒的长蛇，数之不尽的手臂在月下摇摆。

一条手臂垂下，温柔的抚摸绯村的脸颊，另一条手臂从绯村腋下探出，捏住绯村的手肘，另一条手臂缓缓伸长，握住冰中冻住的蓝色大剑。

拔出……

冰面破碎，蓝色大剑被轻轻的递到绯村手中，暴烈的寒气此刻也顺服起来。

绯村低头看着这把冰之剑，水中倒映着人像之面，人面凑到他的耳边，似乎要和绯村低声耳语。

咔嚓，眉心竖痕裂开，黑黝黝的缝隙里挤出一只手臂。

人像表面的纹理纷纷裂开，手臂们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木雕的长裙被破开，手臂如根须般蔓延，若暴动的鱼群。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一根又一根手臂，托住绯村，托住他的胳膊，托住他的脚底，将他抬起，抬到空中。

有手臂捏住绯村持剑的手腕，又有手臂提住剑尖，又一只手臂捏住剑刃，还有手臂捏住剑柄，数十手臂助他把大剑举起。

月下，人像露出悲苦的神情，闭着的双目睁开。

手臂，还是手臂。

嘴里也冒出手臂。

所有的手作不同的印，指尖凝聚冰晶。

冰晶盛开，冰花绽放。

田中三兄弟跪伏哭泣，血泪流下结作冰。

人面虫奏乐，鼓声响起。

触手落地，狂舞助兴。

河豚吟唱，歌声至遥远。

终于人面虫敲破腹鼓，触手舞断，河豚咬碎嘴中眼球。

蓝色大剑落下，冰花枯萎。

花瓣飘散，天地间雪落纷纷。

一曲终了。